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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4)(1 / 2)





  言老夫人虽然还是无法从自己亲外孙竟然像个女人一样怀孕生子了这事里回过神来,但还是立刻捕捉到了颜之雅话里的重点,颜之雅的医德他们老两口是信的,知道她必不可能拿这种事诓人,不由颤声道:什么?那那顾儿他眼下这究竟究竟该如何是好啊?

  颜之雅道:开腹取子。

  此话一出,廊下一片静默。

  半晌,言老将军才嗓音嘶哑的问了一句:顾儿他当真

  顿了顿,却又不说下去了,道:便再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颜之雅摇头道:没有了,再拖下去,怕就要出人命了。

  又道:我也并无十全的把握,敢保证这样便一定能保得住侯爷和孩子的性命,但总归有三分希望,可若是不做,小侯爷便连一分的生机都没有了。

  言老夫人和言老将军对视了一眼,半天才转头看着颜之雅,颤声道:那那那就听姑娘的,取吧。

  颜之雅沉默了一会,道:我必全力以赴,多谢二老信任。

  她也不多言,只一边转身进门,一边对屋里的春彤道:你去把东西都取来,我方才跟你说过的,一件都不能漏。

  春彤立刻应了是,从里头一阵风一样跑出来不知上哪儿给颜之雅取东西去了。

  庭中廊下,一片静默。

  不知过了多久,春彤才喘着粗气、抱着一个十分硕大的红木箱子跑进来给颜之雅送了进去,言老将军低头看着跪下的征野,沉声道: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征野垂首不言。

  言老夫人道: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替顾儿瞒着我们老两口?

  又看了看旁边的兰宵,道:你们是都知道?

  兰宵便也跪下磕了个头,道:奴婢不敢多言主子的私事。

  正此刻,卧房里却传来了贺顾一声掩也掩不住的痛哼。

  这次任是谁来,便都能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贺顾了。

  言老夫人悚然变色,两步走到窗前,转头看着言老将军急道:是顾儿的声音!是顾儿啊!

  言老将军的胡须颤了颤,好险差点也没绷住,半晌才道:的确是顾儿

  里头贺顾的痛哼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也不知是颜之雅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恢复了神志,还是他实在太痛,即使昏迷着都无法克制自己疼的出声。

  言老夫人一见这情形,早已顾不得去细想七的八的了,脑海立时浮现起了当年大女儿言眉若生了外孙女贺容后,便撒手人寰的事,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失骨血的感觉实在是叫她至今都难以释怀。

  更不必去想,顾儿还是个男子,生产与女子定然不同,弄不好还有旁的、她不知道的危险,尽管顾儿从小到大就皮实身板好,可是生产之苦乃是人世间皮肉第一苦,颜姑娘又说的那样严重,顾儿真能挺过去、平安无事吗?

  言老夫人越想越觉得喉咙堵的难受,最后眼眶已然红了一片,扯了手帕不到两息功夫便已哭成了个泪人儿。

  言老将军见状也心有戚戚焉,鼻头发酸将她揽进了怀里,拍了拍老伴的背,道:颜大夫妙手回春,医术高超,颂儿那么多年的顽疴旧疾也治好了,顾儿顾儿是个好孩子,老天定然会叫他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

  言老夫人拉着他的衣襟哭的泣不成声,道:倘若顾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以后去了阴曹地府,怎么和若儿交代?这苦命的孩子若不是当初我瞎了眼替她选错了夫婿,又怎会去的这样早?她那样疼顾儿,若是我连顾儿都没照顾好,以后怎么还有脸去见她怎么还有脸去见我的若儿

  言老将军抽了抽鼻子,长叹了一声,低低道:顾儿定会转危为安的。

  征野在边上看的恻恻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但还是憋着没吭声转过了头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廊下的几个人等的意识都有些恍惚了,里面贺顾的痛哼声却渐渐的低了,最后一点点也变得低不可闻

  再难听见声息。

  这可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言老夫人急的六神无主:顾儿顾儿怎么不叫了,顾儿到底怎么样了

  她想进去看,可这次都不必征野拦着,言老夫人的手脚便已经软了七八分,若不是有言老将军扶着,她怕是也已经站不住了。

  正在这时,里头却传来了颜之雅一声低语。

  随着这一声低语,后头紧跟着的,便是响亮的婴儿啼哭,洪亮且中气十足,一听便知道这孩子既健康又瓷实,好的不能再好。

  言老夫人愣了愣,本来已经昏暗的眼神却逐渐亮了起来,身上一下有了力气,不待任何人阻拦便掀开门帘子踏进了正院偏厅。

  春彤抱着个小小的襁褓从里头出来,抬头便看见进了偏厅的言老夫人和言老将军、以及后头跟着的征野和兰宵,笑道:将军、老夫人快来瞧瞧,刚才姑娘说,少见早产的孩子竟能哭的这般响亮呢,可见以后定然身子壮实、长命百岁的!

  言老夫人接过了春彤递过来了的襁褓,道:好好太好了,那顾儿他他怎么样了?

  贺顾很好。

  其实他自打摔晕过去,意识就一直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竟然又恢复了当初在那个心想事成玉中的那种毫无实体的状态,而且还仍然是那样被拴在某个人的身边,不得离开三丈之外

  贺顾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仿佛并不是一直在这个人的身边,倒像是从那个重生后的世界,穿梭过了某个不知名的神秘时空,然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召唤到了这个人的身边。

  贺顾低头去看

  那是已然垂垂老矣的裴昭珩。

  他穿着一身空荡荡的、显得过于宽松的玄色暗金纹龙袍,可面容和身躯却肉眼可见的比起年轻时萎靡了下去,变得鸡皮鹤发、了无生气。

  他看上去已像是七八十岁的耄耋之年,可是背脊却仍然如年轻时那样挺得笔直如竹

  尽管从面貌来看,贺顾几乎已经无法看得出这是那个曾经风华绝代、一睐倾国的三殿下,可透过皮肉,贺顾看见的那样凛冽的、孤高的、如松、如玉般的魂和神,却能让贺顾肯定,这就是裴昭珩。

  大殿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个长长的香案,案前的蒲团,和蒲团上坐着的、已经油尽灯枯的帝王。

  案上摆着一块玉,围绕着玉的则是一个形状古怪的、红线编成的阵。

  贺顾不认得这个阵,但只是瞧一眼,却也觉得心神动荡,意识骤然一片模糊。

  殿里除了裴昭珩,还有一个黄脸道士。

  贺顾有些茫然

  这是在做什么?

  道士低头看着闭目不言的帝王,眼神像是有些怜悯,又像是有些叹息。

  黄脸道士道:我再和陛下说最后一遍

  起死回生,时空溯回,此乃逆乱天理、违背阴阳之法。

  陛下若执意如此,从今以后,便再也无前世今生,只此一世了,油尽则魂散,灯灭则不得再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