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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藏媚(重生)第97节(1 / 2)





  屋外有人叩门,是值夜的小吏:“季大人,府上来人,请大人今夜务必早些下值。”

  季洲看了眼窗外,果见暮色已至,便将两份卷宗重新封起收好,吹灯回府。

  他今夜的确要早些回去,因为明日,便是季芸的及笄宴。

  古语云:女子许嫁,十有五年而笄。

  女子及笄,意味着长大成人,可以婚配许嫁,无论是世家贵女还是平民女子,及笄礼都尤为重要。

  商丽歌一早便到了季府,除了她外,季芸还邀请了平日里几个要好的手帕交。

  主持笄礼的赞者请的是高平侯夫人,她与高平侯夫妻和睦,膝下儿女双全,是个顶有福气的。正宾则是云霄书院的院长夫人,也是德才兼备,素有贤名。

  季洲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宠爱,从这场及笄礼中便可见一斑。

  因季芸父母早亡,主位便只坐了季洲一人。年轻的大理寺卿今日未着官服,穿了一身簇新的紫色立领云锦长袍,剑眉星目,不像弱质文官,倒有几分武将的英挺气势。

  见商丽歌望来,季洲搁在膝头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未显出异样,只朝着商丽歌轻轻颔首。

  商丽歌同样回以致意。

  吉时已到,季芸穿着素色朱边的笄礼冠服缓步而来,少女明丽鲜妍,甫一入内,叫整个厅堂好似都亮了些。她跪坐在堂前,由赞者替她解开双环髻,木梳三过,将乌发捋直。

  再由正宾上前,将散落的长发重新挽成单髻,加入发簪,祝祷寿考维祺,永受胡福。

  季芸朝着季洲深深拜下,眼见早年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已成了大姑娘的模样,季洲只觉眼眶发热,良久才道了声好。

  笄礼已成,在座都是女眷,季洲便不好多留,交代几句后便先行离开。季芸去换了身衣服,商丽歌则同其他几个小娘子一道入席。

  层云渐聚,看这天色,好似要落雨一般。

  季府门外的拐角处停了一辆琳琅马车,里头有人挑开车帘一角,望了望季府大门,又瞧了眼天色,忍不住回头道:“公主,这天怕是要落雨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吧。”

  赵玥回宫后才知道今日是季芸的及笄宴,然她没有收到帖子,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让圣上恩准她出宫,便只能行了老法子偷溜出来。

  以赵玥对季洲的了解,今日他定然会告假在府,说不准还能见上他一面。

  眼下没瞧见人,赵玥自然不肯走。

  宫人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多劝,好在此时府门大开,从里头走出不少人来,三五成群地一一告别,上了各家的马车。

  商丽歌被季芸留得晚了些,出来时外头已然飘起了绵绵雨丝,沁凉的雨水浇灭地面浮起的燥热,倒是叫人神清气爽。

  “商姑娘请留步。”

  季洲撑着一把青竹油纸伞大步而来,面上一如既往地冷静端肃,然捏着伞柄的手却格外用力,将他的几分异样包裹其中。

  商丽歌朝他福礼:“还未谢过季大人,多亏大人洞若观火,找到了臻荣寺的证人,否则怕是没那么容易能叫杨蕊认罪伏法。”

  季洲眸色微深:“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两人一时无言,商丽歌有些尴尬,便同他告辞,然听季洲道:“那日,姑娘曾说心悦季某,不知现下,此言可还算数?”

  商丽歌一惊,猛地抬眸,撞入季洲眼中。

  他比她高出许多,此时垂眸望来,那眼中的情绪便再无遮挡。

  商丽歌避开他的目光,忆起当日所言,一时连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正斟酌言辞,却听季洲轻轻一笑,似是叹道:“你果然是骗我的。”

  商丽歌心头一滞,再不回避,抬眸坦言道:“那日我其实看到了季大人与另一位大人在画舫交谈,然看大人之举,似乎并不想让旁人知晓,为免麻烦我才故意言心悦大人,为的就是让大人恼怒而去,不再盘问于我。”

  商丽歌正色,朝着季洲深深一礼:“是我诓骗了大人,实在对不住。”

  “我并无怪责之意,只是……”季洲微微抿唇,“姑娘所见,我时年二十有七,上无高堂,只有芸儿一妹,婚娶之事无父母之命,只有两厢情愿。”

  “敢问姑娘,姑娘之言,当时我并未当真,如今反悔,可还来得及?”

  两人头顶的青竹油纸伞隔出一方天地,一时连外头的雨声似乎都消隐了些。

  商丽歌深吸口气,摇了摇头。

  “抱歉,季大人。”

  虽然早已猜到了答案,可听她亲口说来,季洲还是觉得心头一绞,空中的水汽吸入肺腑,竟是粘腻的湿凉。

  季洲缓了几息,握着伞柄的手却渐渐放松下来,他淡笑道:“商姑娘不必心有歉疚,是季某唐突。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这伞便赠与姑娘罢。”

  伞柄朝着商丽歌这侧移了移,然不等她开口,身后却有另一道声音闯来,清凌凌似夏日薄冰,比这雨水还要解暑消热。

  “不必。”

  商丽歌一个激灵,回身望去,果见公子撑着伞立在细密雨幕中,伞面是大朵的并蒂牡丹,被雨水浸润得湿漉漉的。这样丽的颜色,却因着伞下的那人,半分都不叫人觉得俗艳。

  几息之间,牡丹的重瓣已聚拢在商丽歌的头顶,将那几叶青竹隔绝在外。

  “不劳季大人费心,我接她走便是。”

  季洲扯了扯嘴角,看着牡丹花伞下的两人紧挨在一处,就如同伞面的并蒂牡丹,除非伞骨断折,否则就连细密雨丝都穿之不透。

  季洲在门前站了多久,马车里的赵玥便看了多久。她眼里的神色一寸寸暗下,指尖紧攥,似要将车帘撕扯碾碎一般。

  商丽歌同公子上了马车,一路偷偷觑着公子神色,动作小心地倒了杯茶水,往公子那侧推了推:“公子怎么来了,几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