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兽与锁(1 / 2)
独眼的死神将线路终端机给带走了。(注:接前传里艾因雷因穿过扭区的时空,和迪克狼面众打斗部分。)
我在战斗中。破坏掉全部的原因,是与假面们的战斗。是什么让我从假面中脱离(我为什么被从假面中分离开),并与假面展开战斗。仿佛要将灼烧着身体的憎恨全部释放出来。
但是,我了解。浑身燃烧着的憎恨起初是向着我自己本身的。之后才有了我身体中的野兽。但是,那也是有分别的。我该如何对死神自报姓名?迪克。告诉他不要叫我迪克赛里奥,而是称呼我迪克。是因为野兽被叫做迪克赛里奥,所以我便不叫这个名字。这样没有意义的理由。
兽样的假面。我被这些家伙抢走了名字。
如果这样想,就有什么在燃烧着。可能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被夺走了什么。忘记了被夺走的到底是什么,对于被夺走了东西这个事实十分气愤,我发誓要报仇。
想要忘记被夺走了什么。而事实是,我已经忘记被夺走了什么。任凭愤怒充满全身。和自己的野兽对峙。重复愚者的一击。
霍尔因海姆在那之中崩塌。
在暴走的超硒矿的能量光中,我看见了什么。我想是有着这个都市意识的电子精灵。是雄壮的野兽与人类的结合体。我就在那附近战斗。电子精灵在吼叫。我也在吼叫。假面也在吼叫。佩戴假面的人被我用铁鞭一次次的消灭了。
但是,数量仍然没有减少。数万都市民众因憎恶变换样子向我逼近。不断的袭击。不要命地冲向那些市民面前,我的攻击就像打在湖面上产生了涟漪,甚至比那样还要没有意义。比普通的单独的雄性体也好,成群的幼生体也好,都要厉害。那才是数量上的暴力。我已经没有气力了,被那波涛吞噬了。电子精灵也被吞噬了下去。兽形的假面咬住了我。
撕裂了我。
咬碎了我。
我已经死了。
应该是的。
但是,我却在这里,我究竟是谁。
“……”
没有声音,我坐在这里。
什么也不曾说。与惊讶的呼喊相比,选择了茫然。方才在激烈中被撕碎的,我的身体(野兽的身体)被丢在远处,这样的气氛。
我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窗外晃过的是一片趋于荒凉的景象。只有一些轻微的前后摇摆。从高台可以眺望到远处的风景。空气中充满了经过清洁机处理仍然不是很新鲜的气味。(那是)人的气味。
乘客不多。如果能塞进三十人左右,那么大概还可以再装十人左右。车厢内充满流浪巴士运行时机械足的声音。担心橡胶轮胎是否能在没有路的路上前进。但是甚至连为了更换轮胎而外出都不可以。外面的空气中混入了生物燃烧后的污染物质,在那之中潜伏着能够生存的凶暴的污染兽。如果没有结实的机械足来确定道路,前进就会受到限制。而引导这辆流浪巴士往返于不同都市之间的是交通都市约鲁特姆的电子精灵。为了在人类智慧无法到达的广播网中联系都市之间,将那些位置情报传达给流浪巴士。在霍尔因海姆,一些流浪巴士也要用上那个。
但是,我之前从没有乘坐过流浪巴士。
为何,我会在这里。无话可说,我在惊讶之中考虑着这个问题。
流浪巴士这样的字眼,让我某个地方产生很小的疼痛。那种疼痛尖锐而深入,在我的身体体内久久不散。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还是茫然,我闭着眼睛,让身体随着流浪巴士的晃动而摇摆。也许是梦。是临近死亡,或者,是将死之时所看见的梦境吧。若是这并不是在梦中呢。我用那只手抓住了死神。应该是我临死时所期望的强烈的欲望。在那样的梦中是没有打盹儿的机会。
但是,在浅眠中我感觉到,我是在流浪巴士的摇摆中。
或许这真的不是梦。
强烈的混乱,我还在座椅中就遭到的袭击。无法转身,十分狼狈。为什么会在这里,连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都没有。我起身了,连得到说明和理解的机会都没有。脚旁皮质的单肩挎包翻倒了。腰上卷着剑带,收起了炼金钢。
我正在旅行。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旅行到这里的。
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都市的景色。
车内充满喜悦与安心的声音。流浪巴士缓缓地向着都市驶去。
流浪巴士从都市的机械足的内侧进入。车轮碾着地面发出沉重的声音说明旅途已经结束了,或者是要休息了,已经告别了最后的紧张阶段。从窗外慢慢往下劈开支撑都市巨大重量的支撑足,那样的摇摆让巴士更加剧烈的摇晃。
牵引索从都市的外缘部降下。靠着绳索,穿着在都市外活动用的加厚套装的人们一起顺着绳索滑落到巴士的顶上。
巴士被吊了起来,摇晃着。都市并不容许巴士入内。在激烈的摇晃之后,终于到达了外缘部。车身一次猛烈的撞上了缓冲金属板,然后停了下来。
巴士里到处都充满了压抑的声音。那是车厢内人们喘息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车门打开了,我混在挑着行李的乘客人群中下了车。
这个都市叫做白炎都市。白炎都市梅鲁尼斯库。
面对着将乘坐流浪巴士而来的外来者的活动隔离开来的围墙,那是密密麻麻排列着的有名的白色建筑,争相竞高。其实,从远处看就像白色火焰在燃烧着。在中央附近,大概就是梅鲁尼斯库高耸入云的政府大楼了。而它顶部还未建造完成。一些起重机被安置在那里,运送材料。
真是挑战高度的都市啊。
从建筑物中向下看,就能看到混在人群中行走着的我。我正前往之前接待外来者的旅店。我住在了那里。留宿是免费的,但是如果要吃饭或者使用寝室以外的设施那就要付钱了。
进入分配给我的房间之后,我确认包里的东西。包里装着一些稀有金属。我将几个能够换到现金的装了一些在裤子的口袋里。
这里的问题并非全部消失了。但是,混乱在逐渐平静。深深的疲劳感在身体中集结起来。将身体摔向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保持着怎样都好的心情。想着为什么在这里呢?霍尔因海姆到底是什么呢?
而我又到底失去了什么呢?
进入梦乡。出现了一张虚无的脸。我丢失的东西就在那里。被抢夺的也有。可是,我无法看穿那之中的一切。
随着继续显露,有什么遮住了我。
从背后而来,有什么东西悄悄地蒙住了我的眼睛。是什么干燥的东西。很细,很薄,又很脆弱的东西。想要把它拂去可是却弄不掉。但是,我并不是那么执着于弄掉它。根据覆在眼睛上的触感,大概是双手吧。
然后,我在那种触感的包围下,沉沉睡去。
那是手的触感。覆盖着我的眼睛,抚摸过我的眉毛,划过我的鼻梁。如细木般修长的手指碰触着我的唇。在本应该紧贴床铺的后脑勺,脖子,还有耳边,传来呼吸的感觉。
“有想杀的人吧”
手的主人……她这样说着。那个声音,让我震惊。
“怎样都好”
这样说着。在睡梦中,我确认着说出这话的声音。尖细的笑声将我包围。眼睛睁开了,我还处于恍惚之中。
我起来了。看着闹钟,正是清晨。起床后,洗完澡就出门了。从住的地方出来,去了外来人员的接待所,将稀有金属兑换成了现金卡,然后再返回去吃饭。
在烤好的面包上涂上了溶化的黄油,想着昨晚梦里的事情。
想要杀人。
杀谁呢?
看着进入宿舍的人们。食堂里是零星的一些人。那些大部分都是同乘流浪巴士来的乘客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人。即使这样,宽敞的食堂里也只是一种闲散的状态。
会在这些人当中吗?
怎样都好,只要有我在(我保证)。但是,我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握着叉子,无尽的杀意缓缓集结。
“可怕的表情”
从我头顶传来这个声音。
一个女人,坐在了我对面的位子上。脸上浮现笑意。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令人活跃的开朗性格。她回看着我,带着无邪的笑容。
“之前同乘一辆巴士呢”
“是吗”
“讨厌。两周时间都在那么狭小的车厢内,你居然都不记得同乘者的样子。”
女人笑了。我不知道事实到底是什么,我的意识只有到这里之前的一晚上而已,乘客们的样子连模糊的印象都没有。
“我叫佳妮斯,佳妮斯·柯托巴克。你呢?”
“……”
她还没有说完,我闭着嘴巴不说话。
“……嗯?”
“……迪克.我叫迪克”
“这样啊,请多指教。”
她想与我握手。我答应了。女人有着一双很硬的手。那不是武艺者所有的手。指尖特别的硬。因为要靠手指和手腕支撑自身的重量才会如此僵硬。
“喜欢在这么高的地方工作。”
“嗯”
没有兴趣继续下去,我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个都市真是有趣啊”
从占据食堂一面墙的玻璃窗户可以看见都市的风景。我们在成排的高层建筑之下。
“以那个都市厅和极光领域作为目标穿过去。真想穿过极光领域,穿过天空”
“做那种事情有什么可开心的”
“你难道不想看看天空的边际吗?那么浪漫的事情,真是喜欢啊。”
“无所谓”
“成为武艺者,都会变得现实呢”
佳妮斯对着将视线转回餐盘的我说。
“思考的方式真是古板。好不容易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在武艺者的范围里,期待的是什么事情呢?”
“战斗”
“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除了战斗意外没有别的兴趣了。爷爷是这样的。父亲和大哥是这样的。而且,我也是这样。我们就是异常的代表。但是,我不知道在其他的伙伴中是否有不同的人。梦想和希望什么的,还是普通人拥有的好。
武艺者,只要想着战斗就行了。
“别扭的想法呢”
“武艺者在一起时,都想着战斗的事情”
“很难办呢”
这样说着,佳妮斯耸了下肩膀。
在吃饭的时候,佳妮斯一直说着那样的话。我只是偶尔适当回应一下用来打发时间。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不管在哪里,现在都是检疫期间。几天都不允许进入都市。
同乘流浪巴士前来的人们也是一样,所以留在食堂的人们一个人消遣时间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有人一起说话。佳妮斯也是这样的。
那么我又在等着谁呢?
就算杀人也好,到底是谁呢?
如果在这里等待,好像能够发现什么。
佳妮斯是普通的人类。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是,她并不是在某个企业工作。也不是为了买卖情报而乘坐流浪巴士的。
只不过是想要旅行什么的。
那是想要寻找什么宝贵的东西吧。
“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情。”
我试图找到自己的兴趣所在。
“诶?对于冒险没有跃跃欲试的心情么?”
“啊,怎样都好”
“你,真的是很无趣呢。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该不会是个大叔吧。”
“哈,那要到床上才会明白。”
“而且你的毛病不是一两天能养成的。难道,你,是作为少爷被娇纵养大的吗?”
“这样说来难道你不是由妈妈教养为了成为武艺者的吗”
“我并不害怕成为武艺者”
确实,佳妮斯没有一点作为武艺者该有的特点。没有谦逊的态度,也没有无理的强势,是一个自然体。那么说是不会遇上那样的人类的。再说这里也不是在极光领域。在其他的都市也许会有这样的人吧。
不,如果只能在霍尔因海姆那样的话,我也不像佳妮斯说的那样是个被宠坏了的少爷。
“肯定是”
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完全滑稽的存在十分可笑。
“你作为少爷样的被惯坏了,你并不在意我怎样想。除此之外,你也许对于冒险什么的心动了吧。也想要得到一些帮助吧”
“不是的。”
“不要那样说”
合起双手,我的视线从佳妮斯的身上转移开了。
在那里。
之前的感觉是烟草的味道。伴随着浓烈的香烟味,那个家伙在靠近这里。一手拿着装着早餐的餐盘。一手拿着装有穿旧了的黑色裤子的口袋。同时穿着皱了的白色衬衫。头发带着大卷,尖尖的下颚上有稀疏的胡须。
阴郁的眼睛,并没有看我们这里,似乎和对手对峙一般看着某个地方。
“啊”
佳妮斯朝着男人招手。男人看向了这里。阴郁的眼睛略微改变了,然后就掠过我们这桌了。
“别逃走啊,同伴。”
佳妮斯还坐者,歪着身子,伸出手扯住男人的衬衣
“你的同伴还没有到这个时代呢”
“别这样啊,都是旅行的同伴呢”
“我对你太仁慈了?”
“一定会有人同情我的”
好像是认识的人。玩笑之后,男人深深的吐出长长的烟气,在佳妮斯的旁边坐下。
“啊,介绍一下。这个是什么都不知道,连目的地也不知道的冤家林丹斯。”
“你总是这样说”
男人,林丹斯苦着脸将香烟在烟灰缸上押灭
“然后,这边这位是迪克。刚刚才认识的。有点傲慢是他的魅力中心点”
“……”
无话可说,我们对上了眼。
从他站着的姿势就可以看出,他是武艺者。
是有着非凡实力的武艺者。与其说他行走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一点剄,倒不如说他的剄完全的隐藏起来了。那眼神也好,身高也好,体格也好,都流露出威严感,那不仅仅是普通人所能共有的。然而以上的那些完全没有。完全感觉不到。
但是,那个男人是和佳妮斯实力不同的人。比我更强大的人。也许比爷爷还要强大。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要强大,对这男人有这样的想法。
杀了他吧
颈间有喘息的感觉。可以肯定在笑的那一刹那,耳边痒痒的。
杀了他吧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诡计呢”
林丹斯一边用叉子叉着早餐一边问道。
“那个都政府,不想去吗”
佳妮斯用眼神示意窗外正在建设中的政府大楼。
“又来了,这么愚蠢的事情”
“在高处看到的景色很美丽呢。我曾经看过一次,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说着那样的话,佳妮斯眯着双眼的侧脸吸引了我。看她的样子像是二十岁左右,或者还要大一点。
但是,那样的言语,那样的侧脸深深印在雾气中。……
“你,实际上做过返老还童的整形手术吧”
“你,也实在太傲慢了,不要命了么”
佳妮斯的笑脸被怒气所代替,我看着政府大楼。
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很高。
“那已经没有极光领域了吧”
林丹斯小声的嘟囔着。
“看见了吗?”
“看不见吗?”
被反问了,我的视力里充满了剄。视力被提升了。接受挑衅。这我明白。但是,那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观察到这一点,也么有放出剄的迹象。
尽管那样,那个男人还是看到了。能看得见。就在这时,释放了剄,观察政府大楼。标示着都市被极光领域覆盖的区域,稍微有点混乱的景色。然后,操纵起重机的人,在钢筋构
架上来回忙碌的工作人员的身姿。他们都穿着都市外用的,和武艺者使用的不同的加厚型工作套装。林丹斯大概也看到了这些。一瞬间,全部都观察结束了。
杀了那个男人。
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挑战极高目标的行为。
“即使他们是武艺者,难道不想舒舒服服的看着在极光领域的顶点之上的景色么”
佳妮斯继续说着她感兴趣的话题。
我无法回答。
林丹斯也无法回答。
“所以才想看看啊”
佳妮斯的语言是不讲理的。但是,……
返回到自己的房间,什么也不做就倒在了床上。
佳妮斯·柯托巴克,不可思议的女子。什么力量也没有,仅仅是普通人,却越来越吸引我。不对,是已经吸引了我。结果,就接受了那个女人的请求了。
这不像是我,更像是那个林丹斯那样的男人。
在住宿设施里提供的关于都市介绍的小册子上这样写到“白炎都市梅鲁尼斯库,向高度挑战的都市。在污染兽为了天空的支配权争斗之前,人类已经在天空飞行移动。而现在,天空却不属于人类。所以,我们要以天空为目标。要建造高空要塞那样的自律型移动都市。吸引污染兽,再一举消灭他们。然后就以天空为目标。要去看看在天空的彼端是否真的存在着在过去文献中记在的宇宙。
根据学者们的计算,不会阻碍都市移动的高度是三千米。现在都市厅的高度是八百米。当这个工程完成时,这个都市也许会是一座巨大的,可以移动的塔的样子。”
真是愚蠢的挑战。也不说说那些材料什么的在什么地方才有。
但是,那些愚蠢的行为也是人类的欲望。
强烈的欲望。
而且,正因为被这些有着强烈欲望的愚蠢的人们所支配,这里的人类也是受到相当无情的对待的。
十分无知。
“反正距下一班巴士到来大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啦,在这之前应该会涨价的吧。”
佳妮斯悠闲的继续说着。
“怎么,下一班的巴士抵达时间已经知道了吗。”
都市是移动的。这个法则是为了避开污染兽,以确保有超硒矿山为中心的领域移动,离开则是相当罕见的,除此之外倒没什么。只要遵守这两个规则,接下来就可以随意移动。
由于这个原因,流浪巴士抵达是不定期的。对于强欲都市来说,巴士抵达之间的相隔的时间是年为单位来计算的。
那为什么会知道下一班流浪巴士抵达的时间呢。
“直觉啦,旅行者的知觉。只是这样而已。”
对着笑声不绝的佳妮斯,我第一次产生了不相信的感觉。
但是,这种不信任究竟有什么意义吗。居无定所的人们都是这样的吗。而且连我也是这样吗?我连我自己都不是很了解,未来什么的都没有决定。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就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而且……
“说起来,对双方来讲这段时期可是最糟糕的呢。”
“恩?”
“强欲都市哟。”
“啊啊。”
“怎么,你们要去强欲都市吗?”
“啊拉,你也知道吗?真是糟糕透了,据说那一带都已经发现了残留的废都市群,不是什么值得去的都市。”
“哎……。”
“只是传说而已,不要当真。难道强欲都市三十年前就毁灭了吗。据说现在只是污染兽的巢穴而已,其他都市都很难接近。想去也是徒劳无功的啦。”
我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站在深深的迷雾中彷徨着。
自己所处的地方究竟是哪,完全搞不明白。这是第一次在都市以外的地方。从强欲都市出来,在荒芜的大地上继续生活,之前完全没有想象过。爷爷们能否从外面的都市来到这里也是个疑问。
强欲都市……我所知道的强欲都市真的还存在吗?
而且这里真的是我生活的世界吗?
一切在迷雾中。而在这迷雾中,我究竟该做什么好,究竟怎么做才好。
林丹斯。
杀了那个男人就可以了吗。
这样做我眼前的迷雾就能消散了吗。
在我眼前,有什么是能够确实确认现实的东西吗。
在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强欲都市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有什么能了解这些状况的办法吗?
“做得到吗?”
耳边传来一声低语。迷雾中传来这个声音。这就是我现在的一切。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就是这个,我要寻求的东西。
揭开迷雾就能看清这一切了吗?就能接触这一切了吗?就能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做的吗?
“做得到吗?”
既然这样就杀掉。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是生还是死都好。要想证明自己真正的存在,只要搞清楚这一点,只要能抓住这个能解开一切的东西就行。
了结那家伙。
就是这样,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可以。
走出旅馆,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外缘部悠闲的前进。除去流浪巴士的车站,外缘部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由于这里是都市战的主战场,和污染兽交战的最后防线,所以不必要的东西都没有安置在这个场所
已经是晚上了。月亮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只有些微弱的光线在照射在外缘部。但是从连接都市内部的摩天楼溢射出来的光线意料之外的强,对武艺者来说,这些已经足够确保视野的清晰了。
最初开始就知道在这里。
前进的彼端浮现出红色的光点。正在缓缓的上升中,然后停住,红点的亮度开始增强。被长长卷发包裹着的充满阴气的脸庞逐渐浮现出来。
林丹斯就站在那,披着稍显肮脏的大衣。
从看到他那时起我就知道我要杀了这家伙。
而且在闭眼的同时我将杀气传达给了那家伙。
“你终于出现了呢。”
林丹斯一边抽着烟,一边嘟囔着。
“怎么说,不合你意吗?”
“据我所知好象哪里有点改变了呢。”
“没错。”
我笑着。一边笑着一边从剑带中取出炼金钢。林丹斯什么变化都没有。仍旧嘴里叼着烟头在那里站着。
复元。我用手腕自由支配着铁鞭的分量,人和武器真正的一体化。感觉到我要的证据这里就有一个。
林丹斯将视线落在了烟草上。只是很短的一瞬间。要扔了还是继续吸下去?像是思考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态度。
赢不了。
即使这样,我也感觉不到能够战胜他。
并没有感到和爷爷对恃时那样的威压感。连刭都没有解放。虽这么说,我也没有能够战胜林丹斯这个对手的感觉。
我这时感觉到了对方压倒性的实力差距。
但是,身体已经行动了。交错的手指熟练地握住炼金刚。幕后的使者,这是在引诱着我。那么就顺从你的意思吧,冲向了林丹斯。挥起了铁鞭,向那家伙的头部击打了下去。我只能这样考虑了。
刭在体内奔走。和以往一样的感觉。贯注在全身,像是将肉体崩散般的散发着。很好,就这样粉碎掉吧。一切,一切的。所有的一切,连林丹斯也……过去也是,未来也是,以及不确定的现实也是。全部都给破坏掉吧。为了这一切而追了过去,奔走。就像一阵风,转瞬成一刹那的光,从而带着一阵雷光直冲过去。无意义的刭量耗费。这个象征就是化作一道雷瞬间就消失了。
对这那家伙的头部,愚者的一击。
但是,并没有击中。
“原来如此,必死的决心啊。”
林丹斯点上一根新的烟草,深深的吸了一口。
“任何时候都有着必死的觉悟的话,那多大的实力差距都不会去在意的是吧。”
手没有任何变化。炼金刚却握不住了。
但是,有什么阻止了我的动作。举起的铁鞭确实击打了下去,朝着林丹斯的头上,就在一寸前停了下来。我的动作在这中途中停了下来,刭突然穿透了身体,然后扩散开来了。
实在是惊人。
比起这个,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首先得理解这一点才行。
不行,答案模糊的笼罩在我的周围。是怎么阻止我的铁鞭的?只要能搞清楚阻止铁鞭的那感觉,就明白了。
有什么,细细的东西。
丝线吗。
“居然切不断啊,了不起啊。”
我跳了下去。铁鞭发出了与金属摩擦的声音,火花四溅。
在哪里?
究竟从那里放置丝线的。
不是手发出的吗,手里没有任何类似炼金刚似的东西。
但是,林丹斯又是从哪里操控着丝线。刭是如何流动的?从手腕看来,如果不是用手指微细的动作操控的话,那就是由肉体中刭发出所产生的微细波纹,利用这来完成的吧。
要挑战这个难关吗。但是还无法解释这一切。在我注视的这些时,林丹斯的刭是静止着的,一点流动的样子都没有。
“结束了吗。”
林丹斯像是一副什么都没事的样子追问着。
“在你死之前,是不会结束的。”
“那么,只有让你死了。”
刭的流动无法读出。但是,这是我本能的动作。下方袭来一阵恐惧。就在感觉到左半身已麻痹的一瞬间,就在这时行动了。
杀意瞬间就袭向我袭来。
于是我再次奔跑起来。
愚者的一击。我只能这样做了。不断重复着这个直接的攻击。即使无法攻过去也继续摩擦这丝线。
奔跑,举起,击出。铁鞭的重量,奔走的刭流一直贯通着我的身体。强欲都市的憎恶,污染兽的牙,与仅仅作为愚者的我溶为一体。不是自作聪明的活着就能做到的。而是连这种生存方式是什么都不去考虑的。依靠着来自自身的欲望行),然后(被这种欲望)灼烧着身体。
就是这样,这才是我。
如果无法击中的话,那就是我的死期。
我的身上沾满了血迹,无论重复几次,都被防御住了。依靠着本能为了连续避开攻击而思考着。但是并没有被切中。为了做到这点,我的身体被数次切中,血也不断流淌着。
左耳微微震动了下,感觉到了气息。幕后家伙正笑着。“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这般嘟囔着。还差一点就能击中。我就当这样理解了。隐藏在这股阴险的笑声中一定谋划着什么。笑着肯定着。熟练的手举过了肩膀,抚摸了下额头和下巴。
无言的兴奋。不断的滴着血,寒冷也渐渐远离,疼痛也渐渐消失。眼中只有着林丹斯。我仍旧前进着,只要前进,就能给那家伙来一击。
林丹斯的脸色仍旧没有变化。但是却将正在吸的烟草扔向地上,在这途中被切碎了。飞散的火光在黑暗中描绘出一道曲线掉在了地面。
奔走,伴随着雷光,用铁鞭破坏那家伙的脑袋,连脑髓都击散吧,刭的余波连脑髓都粉碎吧。
幻想着这般景象,寻求着这样的结局,我仍旧奔跑着。接近,挥动手腕,还是和原来一样,没有一点变化。没有一点的奇策,笔直的一击击打着。
丝线的感触,抵抗的预感,击溃它。将一切都贯通,破坏丝线,给那家伙脑袋来个轰雷一击。
但是,丝线十分强韧。反弹着雷光,阻止着刚劲的一击,然后转换为反击,朝我袭来。带着死亡的前端,被磨亮的线头朝我逼近。
不能停止,停止的话就会一成不变,继续攻击。
感觉阻止铁鞭攻击的丝线被稍稍弯曲。我憋足劲不停止,继续前进。途中被档下的铁鞭流出了刭。
吞噬着丝线的身体。切断左手,逼近右手,脚,身体以及头部。比这一切都要快,铁鞭击打着,只要这么做就行。
只要这样就行,继续进攻着。
在这瞬间,我感觉到身体中迸发着比以往都要激烈的刭。烧灼着全身。烧灼着一切。眼前的一切都被光包围着,超负荷的刭开始让神经混乱了吗。但是无视了,手上的铁鞭感觉多少有点误差,像是存在于别的场所一样。
挥动着。
没有任何手感,也没有实体的感觉。
我追过去,无法停止。血笨拙的流淌着,转身,跳跃,用力击向脸部,只是这样,其他部位的疼痛,立即剧烈的传来,但是连去感受的空闲都没有,就都已经完全麻痹了。从地面传来因抵抗而裂开的感觉,不是铺在外缘部的地面。而是我们战斗周边的地面被破坏了。但是,跳离地面,然后只要考虑下落的时间,能成功穿过被化为战斗领域的场所就已经很不错了。
停止了,但是,确认着结果地点,眼中没有映出任何景象。
瞬间增加的刭使神经还处于混乱。确认手中仍没有放手的炼金刚,握紧了起来。
成功杀了林丹斯了吗?
回应的不是林丹斯。
感觉渐渐回来了,满身都是血臭味。是林丹斯的吗?还是说是我自己的?耳边传来强呜声。在外缘部是理所当然的,应该是空气过滤装置和外气流发生的摩擦声。
不对,我记得这声音。
这声音,我知道。
又传来其他的声音。只有视觉还有点状况,但是,当视线恢复后又渐渐有了其他的感觉,以及随之而来的事实。
好象感觉到我的存在少许和这现实融合了。
这个事实就是和我之前所在的场所有所区别的现实。
不一样的场所。
我的眼中,像是有着放映装置不段切换着画面似的,这般考虑着。破坏着,眼中放映着的景象不断变换着。正想着应该会看到强欲都市灭亡的瞬间,然后又相反的看到了杀掉林丹斯的瞬间,别的光景展开了。
这里又是哪。
战斗场景的正中间。
无数的污染兽支配着天空。在夜晚,升起的火光将天空染成了赤铜色。
那是长着翅膀的污染兽雄性体。那里大约有十……不,那仅仅是我头上的数量。外缘部更里面的都市部应该有二十吧。这一群污染兽将建筑摧毁,为寻求着食物而咆哮着。
这里是哪里啊?
至少应该不是梅鲁尼斯库。燃烧的的建筑物并不是白土建造的。因为是夜晚所以应该不存在看错的可能。虽说有点残缺并燃烧着,但建筑的高度和形状不会那么简单的变化的。
这里和梅鲁尼斯库是不同的都市。
那又是哪里?
而且,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这究竟是什么?”
林丹斯立刻站在了我旁边。
“你还活着吗。应该将你头都击飞了的。”
我将手向脖子摸去。然后脖子感觉到了左手的感觉。脖子是不清楚,但是,左手应该被切断了,这个感觉还记得。而且这时候,身上的伤口全都不见了消失了。
“那么,这是什么魔术啊。”
“……别来问我。”
林丹斯已经将兴趣从我身上移开了。同时也察觉到了对他的杀意消失了。
背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连自己都十分吃惊,必须杀了对方的想法居然消失的一干二净。那声音听起来应该是很高兴吧。可以肯定的是我期待着那个声音。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杀了林丹斯了。
我被人耍了吗?
是谁?
为了什么?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这个男人。
不,像这么强的男人,要杀他的理由应该有很多才对。
“我说你,你还恨得想杀掉我吗?”
“鬼知道,已经没兴趣了。”
“啊啊,是这样啊。”
感觉做了无用功,然后站了起来。铁鞭的重量不合手了,但是这点也足够了。
“总而言之,这里究竟是哪里,等会再来考虑。不先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不行。”
我嚷嚷着,环视了下四周。
这个都市已经被死亡笼罩了。
大量的污染兽在都市上空盘旋,看上去像是准备降落到地面,但却看不到阻击这一切的武艺者的身影。
从外缘部的端头往外望去,无数的污染兽尸体倒在了荒野之上。很快都市边足部关节处被破坏,即使这样仍旧传来动作的刺耳的声音。但是已经无法行动了。其他的足部看来也是这样了
这个都市已经无法行动了。
为了逃避污染兽的威胁,人们舍弃了大地并在雷吉欧斯中生存。
都市已经不在运作了。在这么危机的状况中,难道掌管都市意志的电子精灵沉睡了吗,这种事应该不会发生。
那么就是说这个都市已经死了吗。
“流量巴士没事的话就好了。”
我正在考虑在外缘部某个车站的事。地上部所残留的一切看来已经没救了。但是,地下维护工厂还保留的话,应该还留有可利用的东西。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寻找着。
然而林丹斯始终都是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不逃吗?‘
“污染兽在这里。而且这里还有武艺者,就没有要做的事吗。”
“又不是我的都市。”
“那么你的都市又在哪里。”
对于这个难解的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巴士这种闲逛的东西会在这个都市吗。既然这样还不如将污染兽全部消灭,这才是武艺者要做的是吧。”
“别随便给我做决定。”
“这样啊,你是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之地,还是说只是个懦夫呢。”
“你这家伙。”
“曾经掉过一次的脑袋,失去后知道了这个重要性吗,那就好好保重把。”
这在挑衅吗,我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我不能视若无睹。
精神上在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决定。那或许就该遵从感情来做出决定。
或许这份燃起的怒气对我现在来说正好也说不定。
受不了,这里究竟是哪,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好吧,那就干一场吧。”
“那么就请好好干吧。”
一副冷淡的态度让我火了起来,但是同时也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这个状况的变化一点都不困惑呢。
突然之间场所的变化,而且还有大量的雄性体出现。这个巨大的变化,这男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困惑吗。
“哎,我要做些什么好呢。”
“布置需要花点时间,你争取点时间,就这样来回迂回吧。”
“你说什么?”
“委托你的只有这点。别让这个都市里的污染兽对避难所有兴趣啊。”
“尽说些无理的话。”
吐完嘈后我就冲了出去,从外缘部直接奔向都市的中央部。
一边散布着刭,像是在显示自己的存在般跑着。
漂散在外缘部的污染兽首先察觉到了,朝我狂吠着追了过来。
这是一群容易兴奋的家伙。我一边笑着一边跑着,脸部僵硬的笑着。对于雄性体一两只的话当然不会害怕,但是10只的话太苛刻了,达到这种数量简直无法想象的,确实费力。
但是跑向的目的地还有20只雄性体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