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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第144节(1 / 2)





  那些拦截在路上,与小妖们纠缠的树枝纷纷停下动作,在空中停顿了一瞬,安顺地收回地面,仅留下一个个凹凸不平的浅坑。

  妖兵们心头大震,一股莫名的恐慌占据了心神。那种源自死亡的、惶惶不安的惊惧,陡然间被放大了数倍,将满腔封候拜相、建功立业的激情给压退下去。

  众人双手发颤,生出悔意,紧握着的兵器不受控地垂了下去,举目四望时,才发现远处的高墙上悄无声息地多出一群黑衣修士,宽袍的长袖上皆绣着依北城的纹样。

  那些人两手掐诀,俱是维持着相同的姿势,占据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不过几十号人,大有将他们上千人反围的架势。

  当妖兵们察觉到自己心神中的异样,想要反抗或撤逃,那些修士整齐一致地动了。抛出手中长剑,引动设好的埋伏,异口同声地低喝道:“剑阵!杀!”

  截然的几字压过了东风的凛冽、战马的嘶鸣,将士的声威、弥天的吼叫。

  气势如银河落天。

  一时间刀寒剑冷,姿影重叠,凄风似雨,血流如涛。

  空气中随之飘散出浓烈的血腥味,连天色都因这刺眼的红芒晦暗了三分。不知是血溅进了眼睛,还是那剑刃上的血渍浸染了天。

  妖将自看见那群剑客起,心中警铃大作,挥着手慌乱高喊道:“有诈——有诈!退!速退!”

  等他话音落毕,那些听他指令前去收取“大功”的马前卒们,已亡故大半。

  妖将双目刺痛,躲在大军后方,前面挤靠着上百名小兵作盾,自以为安全,就在他勒紧缰绳想要缓步撤退时,谢引晖的眸光穿越众多的人群精准扫向了他。

  谢引晖抬手一指,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点出他的位置。

  妖将回忆起谢引晖的诸多传闻,大脑一片空白,再顾不上什么尊严,拍马从人群中强行冲撞出去。

  后方的小妖被马匹撂倒,骏马跟着受惊,前后踢踹跳跃,将背上的人甩下马背。

  妖将忍着痛楚仓促起身,刚要借着密集的人群藏匿起来,地上倏然钻出一条手臂粗细的木枝,绕过一旁的小妖,将尖细的前端刺穿他的胸膛。

  谢引晖神色凉薄地收回手,那根树木跟着缓缓消退。

  血液从妖将胸口的破洞中喷溅出来,尸体没了支撑,虚软地滑倒在地。

  附近的妖兵们失了统领,又畏惧谢引晖的遗泽,当即散作一团。

  依北城的修士们镇守住城主府的四面大门,不追穷寇,只用剑在街上划出一线,厉声威慑道:“上前者,杀——!”

  这百多人也是沉得住气,待到迫在眉睫的时机才出面救场。造出一番宏伟博大的声势,叫余下的妖兵们惊疑难定,忌惮不前。唯恐谢引晖还留有后手,请他们主动入瓮,再施一场剑阵。

  上下不齐心,就是十万兵,也只能打出一万人的战力。何况这条街巷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

  只不过百人,便在数十倍人数差距的极大劣势下,将局面再次稳定。

  谢引晖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海之中,加速调息。

  边上一名中年修士靠近与他耳语道:“先生,这些小把戏顶多只能拖延。寻不出破局之法,我等断然支撑不到明日。还是早做打算,从长计议。”

  谢引晖说:“等。”

  “等什么?”中年男人手中剑光一斜,难掩急切道,“我们的人要明日下午才到!映蔚那边的兵马再快,如何也得明日早晨。继续与这群妖兵在此周旋,死伤不知光辉有多少。那帮丧尽天良的妖族,若去远处抓捕人族押来要挟,凭我们几个人手,哪里能阻?先生您的身体又能支撑得了几时?趁现在还有余力,我等先送您出去!莫要强求了!”

  确切来说不算是如果。

  知道谢引晖亲临,大好的机会,那帮妖将能放过城里的人族?早已开始满城搜捕,闹得人人自危。

  谢引晖无动于衷:“我一退,你们挡不了片刻。守住城主府,待我师侄斩杀犀渠。”

  “您师侄——”中年男人心道,又是哪里冒出来一个不知深浅的师侄,撂下这样的大话!蛊惑得他们城主都轻重不分了。

  又及时克制住,将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提着剑闷声道:“我去助她!”

  “你别去。”谢引晖将人拽住。

  中年男人刚要问什么,谢引晖补上一句:“你不行。碍手。”

  中年男人:“……”

  谢引晖解释说:“她是剑主。”

  他好似在一本正经地说着玩笑。

  中年男人盯了他半晌,才面色古怪地追问道:“什么剑主?”

  “山河剑的剑主。”在这万难的危急时分,谢引晖提到倾风,还是会慷慨地多说几句,甚至极力扯动着唇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人境出了一名剑主。”

  中年男人脱口而出:“您不是被骗了吧?”

  谢引晖浅浅瞥他一眼,无意与他争辩,表情虽未变化,可是心情明显地不悦起来。

  远处一道焰火冲上天际,红绿的火光在天空中拉出一条灰黑色的尾巴,正是依北城提早约好的信号。用以警示众人,妖兵们劫掠了一群人族正在朝城主府靠近。

  “我这张嘴!”中年男人气得想抽自己嘴巴,懊恼道,“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谢引晖仍是那副安然不动的模样,眼底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一根细长的木须连通地面,吸收着泥土下树妖的妖力。

  对面的妖兵也看见了燃起的信号弹,听见高空飞禽的传信,重整旗鼓想要再杀。

  视野所及处皆晃动着兵戈的寒芒。

  中年男人见局势大为不利,那点虚张出的声势维持不了这个场面,带着点请求的味道说:“先生,您先走吧!这大门我等替您守着,只要我留口气在,定然不退半步!”

  谢引晖说:“去哪里?他们人多,我们人也不少。何必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