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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章(2 / 2)

  第一个念头是,他在上吊。

  夏目冲进他房间,看见的场景和预想中的别无二致。他上前抱住富酬的腿,试图让他有余裕呼吸。

  “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约的律师临时有事取消了预约。”尽管他很轻,夏目也举得非常困难,“我们能换个姿势谈吗?”

  “随你。”

  这是随我的问题?夏目尽力冷静:“我拿给你剪子,你能自己剪断绳子吗?”

  夏目当他默认了,刚要放开一下去拿剪子,他扯了下绳结,绳子松了。

  “还有人绳子打活结上吊?”

  “闲来无聊测试一下。”

  “测试……绳子的强度?”

  “测试我命运的强度。”富酬咳了几声,躺在地板上,“我可以自杀百分之百被救。”

  听起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夏目叹了口气:“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不了,毁你心情。”

  “呃,”夏目提议,“我刚买了七迁屋的馒头,要不要出来和我们吃点,还有西瓜,然后坐一会儿……”

  “同情我?”

  “没有。”夏目的确觉得他做出这种举动是出于孤独,想引人注目,“是我有些地方不顺心,想找人倾诉。”

  “我不想听。”

  “……”

  “我果然很难伺候吧。”

  “嗯。”

  两人相对无言,微尘在晌午光中漂浮,蝉声和植物香气从窗缝墙隙透进室内。

  “真的有西瓜?”

  “有。”

  猫咪老师的胃口让富酬叹为观止,豚鼠是杂食动物没错,但能长得这么肥硕是靠它自己努力。

  然而西瓜只是个借口,富酬讨厌红色。

  “不过很快就看不到了,那时就不用再讨厌任何东西了。”

  “移民到哪里都会有金发。”

  “我视神经出了问题。”

  “啊……对不起。”

  “是我错,年轻时太任性的后果。”

  “你现在看着也很年轻。”

  “时间唯在健康方面不对我施以援手。”

  “能治好吧。”

  “我透支身体唯一得来的就是这些慢性病,珍惜成果还来不及呢。”

  “……”夏目一时停止吃瓜。

  “我在开玩笑。”

  “我知道,但我笑不出来。”

  “你善良过头,缺失残忍的幽默感,而我的幽默几乎都这类的。”富酬倚着门廊柱,指尖爬上一只蚂蚁,“咱俩不适合结婚呢。”

  “根本不会有那种发展。”夏目吐槽。

  “慢性病不致死,无法根治,就是有点难挨,”前段时间阴湿的梅雨季节差点要了富酬老命,忙着疼都忘了无聊,他把蚂蚁放到地上,“时间久了会习惯。”

  “你至少得治眼睛啊。”

  “已经在练习盲文了。”

  “这样是不会幸福的。”

  夏目见隔壁的以食物香气为生的小妖怪背着小包袱去找下一户人家,想来受官司搅扰,秋月夫人没功夫研究美食了。

  “幸福是流动的,轻柔的,令人不易察觉,而又源头不安定,不持久,终会干涸,所以要好好珍惜。”

  “你说你约了律师。”最近富酬身体和精神状况还好,“我以前从事法律工作,姑且算经验丰富,在官司上有问题可以问我。”

  夏目想了片刻,似乎在反应跳跃性的话题,组织语言。

  “你是来修养的,我刚才还劝你去治疗,这么打扰你有点过意不去。”

  “少废话。”

  “倒不是我的官司,我只是被波及,也不确定会不会失去这栋房子。”夏目不客套了,“房子是原田卖给我的,我和她签了合同。而她的房产是她死去的丈夫留下的,现在她丈夫家里人出现要跟她打官司,让包括房产在内等一切债券、商铺、保险金和遗产继承失效。”

  “遗产纠纷跟你关系不大,你只需要等到官司完了,秋月亲戚胜诉,你跟他们就房产合同谈,就算打官司,大概率会判定合同有效。”

  “那个,”夏目犹豫着补充,“起诉方严格来说不是秋月亲戚。”

  “那是直系血亲?”

  “差不多……是秋月先生另一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