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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2 / 2)


  “你是因为做律师才现实,还是因为现实而做律师?”

  “什么都不为,只为金钱。”富酬又灌下一杯酒,莫名念道,“被过去困住的人。”

  “财阀为什么会成为你的敌人?”

  “我向来无意与谁为敌,我必须如此。”富酬说,“不从资本终点的财阀割肉,难道去剥削普通大众吗?”

  “你很矛盾,我欣赏你。”忍足真诚道,“不过你这样也会让自己身处困境。”

  “我早已在了。无论初衷如何,财富不会凭空生出,积累金钱到一定限度就是积累资本,而资本来到世间,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我终究是个剥削者。”

  原来他深谙本质,忍足之前未见到本人倒有点轻视他了。

  “所以当我处于困境之时是我的对手最要当心的时候。”富酬喝下不知道第几杯酒,话锋一转,推开杯子,“因为只可能是我让自己处于这个境地。”

  “……好吧。”忍足撑头看着富酬穿外套结账,“我也要回去陪我家迹部女王了,再见。”

  顺便汇报成果。忍足此行的任务是确认这个人会不会再对迹部氏有动作。

  但他偏反其道而行之,还表现出对大厦将倾景象的期待和兴致勃勃,至于迹部采取什么措施,忍足管不了。

  明明电话里两句能说清的事,还让富酬出趟门,谈话涉及的内容也让人心情不好。

  街上的欢乐气氛压得他喘不过气,一路快步走到楼下,居然遇见了碰瓷案的证人绿间。

  绿间比忍足痛快多了,径直递过来个礼盒,言简意赅:“代赤司送你圣诞礼物。”

  富酬拆开,是柄短刀,他从刀鞘中抽出纤细的刀身,已开了刃。

  送刀有两层意思,一为预警,二为断交。

  在预见未来的风浪中,赤司明确表明了立场。

  “我说过大可不必,我行事如此,出了事谁都不怨,谁都不求。”

  “我会如实转告。”绿间道别。

  富酬久久停留在原地,打量着这柄精致的刀,映晃着楼梯间电压不稳的光线,将其放在颈间,一寸寸迫近,向上仰望,仿佛想通过迫近死亡看到什么人。

  有温热的液体顺刀沿的斜度流到手上,他用外套衣摆拭去刀身的血,若无其事的收刀入鞘,动作很快,他怕自己真的冲动。目标没达成,他又有什么资格一了百了。

  开门,屋子一片漆黑,充满茶和柑橘的气味,伴着热气烘得他酒劲儿腾了上来。

  他换鞋走进来,眼前黑暗无光,什么都看不见,常年点灯和工作度过每一个深夜,他都不知道自己夜盲,终于凭感觉磕磕绊绊的坐在被炉桌上,他不想动了,就这么坐着,被深沉死寂的黑暗包围,让它浸入体内,清醒的体味着酒精对自己的作用,思绪逐渐混乱,变为一团浆糊,绝对的寂静和失明的状态让他无限孤独,他没有一脚踩进无底洞不是么,这只是一个钢筋水泥砌成的大方块,方块里不是只有他独自一人。

  他摸着冰凉墙壁,抱着自己也忘了的目的去找近处的活人。

  “富酬?”

  以为富酬就在外过夜了,右京刚睡下,不习惯也没必要锁门。

  “不,是圣诞老人。”富酬想起来了,蹲身伏在右京床边,从兜里拿出了件东西塞进他枕头底下,“礼物。”

  右京起身,嗅到他身上不浅酒气,不确定他的清醒程度:“我都没给你准备,没想到……”

  “不用回礼,我在这待不到过年。”

  待不到过年是说要离开?右京坐起来,礼物也是告别?

  “竟然特意告知我。”

  “你可是我认定的阿诺德。”

  “本尼迪克特.阿诺德?”不止酒气熏人,右京还嗅到了血腥味,“上衣脱了。”

  富酬喝了酒总无由来的情绪高涨,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照他说的脱衣服。

  “你垂涎我美色。”

  “我垂涎你脏衣服。”光线不足右京没看到他脖子上的伤,“脱了放洗漱间脏衣篓里,我明天一起洗。”

  “你是我家佣吗?”

  右京扯一团软泥似的富酬起来:“我也会生气的。”

  富酬没站住,栽歪着往旁边倒:“生气会如何?”

  右京眼疾手快的把人拽过来,富酬脑袋没轻没重的撞在他胸膛上,他扯下富酬半脱不脱的外套,感到他带着酒气的湿热呼吸打在胸口皮肤上。

  “生气,跟我酒后乱性……?”

  右京不知拿瘫软在自己怀里说着胡话的这个人怎么办了,回答的也乱七八糟:“你说过我的脸不合你胃口。”

  “还记仇……你喜欢我。”

  “够了够了,回你房去。”

  “别喜欢我,阿诺德……更别被我喜欢,被我喜欢会没命……”

  “你再说我就以此做证词告你谋杀室友。”

  “那我要在被告之前坐实罪名。”

  “……”

  他真的醉了。

  几天后,一早右京做完饭,收了衣服,叠好放进富酬衣柜里,叮嘱用被盖住头的富酬说:“法庭寄来的传票我帮你拿进来放在早餐旁边了。”

  然后右京在餐桌前犹豫片刻,将那张照片压在法院传票下,房门钥匙放在上面,拖着行李箱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餐桌上,法院传票写明,原告朝日奈右京,被传唤人富酬,案由是非法收入和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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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尼迪克特.阿诺德,美国独立战争时期曾被华盛顿委以重任的将领,有大陆军第一猛将之称。

  后期阴谋通敌的计划败露后脱逃,作为英军的一名准将对美军进行袭击,在伦敦度过余生,历史著名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