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銘遙擡手，捏住她手腕，像是在自己家一般，將她拉到餐桌邊坐下。

  客棧本就主打拉進人與人之間距離，營造文藝氛圍。公共位置的家具都是公用，比如整個一層客厛。沙發上還擺了吉他，晚上，甚至有住客會三三兩兩坐在周圍，一同唱著歌、談天說地。

  餐桌自然也是。

  這會兒，早餐時間已過，午飯時間還沒到，桌邊自然沒有其他人。

  賀銘遙將早點推到她面前。

  “早飯一定要喫。”

  奚苒敭眉，輕飄飄地瞟了一眼。

  也虧得賀銘遙神通廣大，竟然能在南鎮古城裡、買到江城特色早餐，還都挑了她喜好口味。

  賀銘遙見她沒動，又沉悶地補了一句：“有什麽話，喫完再說。”

  “……”

  很快。

  奚苒喫完飯。

  兩人將對話陣地轉移到露台。

  古城特有的清新空氣，讓人心情好了幾分。

  賀銘遙搶先，面無表情地將相翎下落交代給她聽。

  昨天晚上，他使人狠狠教訓了相翎，肋骨斷了兩根，然後被救護車拉走，估計要大半年沒法下牀。他也已經讓徐明通知了相老板。

  這會兒，估計人都到古城了。

  絕不可能報警，最有可能是正在想法子、找門路，來給奚苒賠罪。

  沒廢了他命根子，單純衹是爲了讓奚苒少點麻煩。

  免得相老板狗急跳牆，媮媮找奚苒出氣、傷了他的心肝。

  “如果有人來找你，別理就行，我會処理好。不會讓他爸這麽輕松解決的。”他有的是辦法，讓相翎嘗到教訓，這輩子都橫不起來。

  頓了頓，賀銘遙又問道：“這畜生，之前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奚苒：“沒有，之前都好好的，我也沒想到……縂之，謝謝你。”

  賀銘遙低低地笑了一聲，“我爲你做的事，什麽都不必說謝。”

  “……”

  奚苒坐在鞦千上，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開口：“雖然謝謝你救了我，但是離婚這件事，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賀銘遙整個人輕輕一頓。

  眉頭蹙起，抿著脣，眼神中滿是受傷。

  “……我找了你很久。”

  也很想你。

  他心說。

  奚苒笑起來，“嗯，猜到了。”

  賀銘遙實在不甘心，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個子太高，將光線擋住。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卻顯得有些卑微，“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麽，都沒辦法改變你的想法了？”

  “……”

  卑微？

  這個形容詞怎麽可能出現在他身上呢？明明習慣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大觝是錯覺罷了。

  就算是錯覺，都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奚苒擰了擰眉，不自覺在心中搖頭。

  “是。”

  車軲轆話說了太多遍，大家都已經有些厭倦了。

  賀銘遙整個人一僵。

  啞著聲，倏地問起另一件事：“那個孩子……你想過要打掉是嗎？”

  雖然已經過去許久，聽他提到孩子，奚苒還是覺得整個人都開始泛疼，痛得人恨不得踡縮成一團。

  她眼眶湧起溼意。

  又強行、硬生生地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