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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2 / 2)

  如今正是将新丝织布之际,徽妍也不耽搁,回家之后,将佃户手中缫好的丝统统收下,加上府库中无用的存货,足有五百斤,一并送去之后,计量损耗,定下了织成素縑的斤数,约下交货之日,又立一契。

  佃户们见主人家竟来收购蚕丝,皆诧异不已。徽妍让曹谦告诉他们,日后凡有好丝,皆可卖与王家,按市议价,绝无亏待。这两年蚕丝价低,而徽妍给的价钱却是合理,佃户们又不必劳心劳力去找收丝的商贩,自然乐意。

  曹谦向她禀报时,道,“年中农闲,女君这般打算,诸佃户都想多养蚕,下回收丝,当可获更多。”

  徽妍颔首:“如此。”

  曹谦有些犹豫,道,“女君,小人有些疑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徽妍道:“管事但说无妨。”

  曹谦道:“女君,小人算了账,女君上月新带回来的钱财,已经都使光了……”

  “无妨。”徽妍将记账的木牍收起,道,“新的钱,不久就会会俩。”

  曹谦苦笑:“女君,小人是担心,经商风险难测,万一何处出纰漏,女君这里便要吃亏。”

  徽妍不以为意,笑了笑,“世间何事无风险,掌事,便是拜郎做官,不也多的是性命不保之人。”

  管事听得这话,面色变了变,忙道,“女君,小人并非此意……”

  “我知晓管事之意。”徽妍和气地说,看着他,“管事放心,我每做一事,皆三思而为,并不致大患。且管事亦知晓府库境况,若没有些胆量,这家中生活如何维持?”

  曹谦听得这话,无言以对,笑笑,一礼,“女君远见,小人不及。”

  徽妍亦笑,“管事哪里话,我一人之力不足,诸事还需管事相助才是。”

  忙碌了数日,诸事落定,徽妍终于闲下来。看着一张张契书,还有账册,她心中竟有些充实感。

  送去槐里的丝,可织成素縑百余匹,跟前番置办给李绩的量差不多,但满打满算,每匹成本也不过五百钱,与陕邑市中的价钱相比,居然还便宜了百余钱。徽妍虽也算经商之人,却是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利。当初她打算自己造素縑,为的不过是把控货源,却发现此法竟可将成本再压低这么多,不禁欷歔。

  王璟和陈氏担心,下次李绩若不要这么多素縑,岂非亏本。这一点,徽妍并不担心。今年以来,年景看着颇不错,若无意外,稼穑可丰收。市中粮价低,缯帛则贵,就算卖不到胡地,徽妍将这些素縑买到市中,也不会亏本。

  徽妍这厢忙碌着,戚氏那边也盼来了周浚的回书。

  出乎徽妍意料,周浚在信中说,他在宣明里打听了一番,姓刘的有七八家,其中,确有两家的家主,室中无妇人,其中一人五十多岁,而另一人,二十多岁。

  徽妍听着,讶然。

  “自然是那位二十多岁的!”戚氏喜道。

  “可并非叫刘重光。”王璟看着信,面色疑惑,“叔容在信中说,那位是个宗室子弟,鲤城侯刘澹。”

  呃?

  不仅徽妍,连戚氏、陈氏和王萦亦诧异不已,面面相觑。

  “说不定就是这位鲤城侯。”陈氏率先反应过来,道,“书中可曾说了字?或许字重光。”

  后面这句倒是对了。徽妍心中讪讪道。

  王璟摇头:“不曾。不过叔容说,鲤城侯前些年一直在封邑,袭爵之后方才入朝,到长安居住,也是近来之事。”

  戚氏愣了愣,道,“鲤城侯,我当年在长安时倒是听说过,似乎甚是了得,记得封邑是五千户还是七千户?”

  “那八成便是了!”王萦兴奋道,“长嫂,你不是说徐内侍对刘公子颇礼让么,若是鲤城侯,正好对上!”说罢,一脸遐想,“未想这般贵胄,竟也知情识礼,毫不以身份压人。”

  “若他未告知本名,却也在情理。”陈氏笑盈盈,“想是怕说出了身份,惊着了我等,拘束应对,反倒不美。”

  徽妍张了张嘴。

  见众人越说越来劲,忙道,“还是莫着急,或许是弄错了,不是他……”

  “怎会弄错?”王萦道,“二十几而独身,家世不凡,宣明里就这么一人,不是他还会是谁?”

  徽妍结舌。

  “莫争了,有甚好争。”戚氏笑起来,一拊掌,对王璟道,“伯钧,再致书叔容,让他再打听清楚些!”

  王璟应下。

  徽妍看着他们,哭笑不得。

  正在此时,家人忽然来报,说有有客人登门,说是宫中的张内侍,要见徽妍。

  众人皆诧异,徽妍则更是茫然,却不敢怠慢,忙起身,出门去看。

  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一人立在车前,头发花白。徽妍吃一惊,竟是张挺。

  “张内侍!”徽妍忙上前,向他一礼,“未知张内侍莅临敝舍,有失远迎!”

  张挺笑而摇头,道,“老夫失礼,贸然登门,女史勿怪才是。只是事关重大,老夫等不及,只得亲自动身来见女君。”

  徽妍讶然:“未知何事?”

  张挺看着她,收起笑容,叹气,“女史可知,乌珊单于去世了?”

  徽妍听了,陡然变色,“单于?”

  “正是。”

  徽妍心中一沉,忙接着问,“那王庭……”

  “王庭乱了。”张挺面带忧色,低低道,“女史,老夫在雒阳得信,右贤王杀了屈浑之太子,蒲那王子与从音居次皆不知去向。”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