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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1 / 2)





  这一天奔波下来,刨去成本,净利润六十三文,按照先前约定,虎子和妞子都分了十八文,剩下的都是容真真的,再加上陈三那儿的也有十几文,加起来收入也不错。

  几人都面带喜色,虎子数着铜板,嘴里嘟囔着:“十一、十二……十八,好多好多钱啊,唉……”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陈三还在秦公馆里做事的时候,家里宽裕,他自然就手头松,虎子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舒坦,可自从秦太太遣散了公馆里的佣人,家里进项少了,他自然也变得抠门起来。

  虎子也知道,赚再多钱,他爹都得收了去,一分都落不到他手里,可他好久都没吃零嘴了。

  “我想吃糖棍,你们别跟我爹说我买了糖棍。”

  虎子这么一说,另外两个也嘴馋了,他们都花了一文钱买了两根糖棍。

  所谓糖棍,就是用一根小木棍在麦芽糖里略搅一搅,沾一点金黄色的糖浆,一文钱可以买两根。

  虎子从前最喜欢吃糖棍了,一根能舔一下午,可现在再想吃,他爹也不给买。

  三人一人嘴里叼了根糖棍,坐在河边,把脚泡在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水,岸上的青草被他们的屁股压塌了一大片。

  妞子折了一把柳条,边泡脚边用柳条编花篮,编好的花篮卖到花店水果店,一个可以卖两文,柳条又不费钱,只是要花时间去做,相当于净赚了两文。

  容真真跟妞子学编篮子,妞子一面教她,一面问:“你前几日毕业考核考得怎么样了?”

  容真真漫不经心道:“现在还不知道,大概过两天就出结果了吧。”

  “哦。”妞子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心事:“眼见着小毛儿一天天长大了,我想送他去学点什么。”

  没了那酒鬼的拖累,她如今必然能攒得下钱,也能光明正大把钱拿出来用。

  容真真好奇道:“你想送他去读书?那可要花好多钱。”

  妞子苦笑:“我可没那个本事,只是想着能让他学点手艺就好。”

  虎子也偏过头:“有手艺也不一定长久,我爹会伺候花草果木,也能跑腿办差,不也被辞退了,现在在摊子上卖茶,都抠搜了许多,我连根糖棍儿都要背着他吃。”

  他砸吧了一下嘴,将最后一丝甜味也卷入口中,从纸中掏出包好的另一根糖棍,却见容真真和妞子都只吃了一根,另一根都收得好好的。

  虎子不由问道:“你们干嘛都不吃?”

  “留着带给我娘/弟弟。”

  虎子道:“你们可真孝顺,我也想带给爹娘吃,可我不敢,要是被我娘知道我私自买了零嘴,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容真真给他出主意:“你就说是我请你的不就行了。”

  虎子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的厉害,她要去摊子上问的。”

  这下容真真也没了言语,不过虎子想了想,还是把糖棍收起来了,他说:“我留着给小翠。”

  容真真诧异道:“咱们从小玩到大,你可从来没有专门给我留过东西。”

  “那你们怎么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的,咱们可是一条胡同里长大的。”

  虎子得意道:“小翠可是我小媳妇,要给我生崽子的。”

  另外两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齐声道:“你这么快就要娶媳妇了!”

  “不是现在,还要过两年,我娘说过两年她就要嫁到我家了,让我对她好一点。”说到这儿,他还有些羞涩的挠挠头,“小翠最好了。”

  他们一直在河边玩到日暮西斜,才各自回家。

  容真真和妞子在铺子门口发现了来收“安全费”的地痞,店里没有人,想也知道赵礼是故意走掉,把烂摊子留给潘二娘一个女人,容真真拉着妞子从后门进去,丝毫不管前面又打又砸。

  妞子担忧道:“不管?”

  容真真冷笑一声:“要是管了不正如了堂哥的意?反正我不管,总有人要管的,看谁熬得过谁。”

  潘二娘躲在后头没出去,见容真真她们回来了,忙上前接过篮子,带着几分忧虑道:“这么打砸下去怎么得了?生意也没法子做了。”

  容真真让她宽心:“放心,会有人比咱们更急的,说不定这帮人都是他找来的,咱们只把前后门一关,任他前头闹翻天。”

  果然,自从她们撒脱了手,赵礼不得不将事管起来,这回他故意让人来砸了店,可潘二娘干脆关了门不做生意了,没奈何,他只得自己去把砸坏了的东西换了,重新将店开起来,只是他看着潘二娘母女的眼神,也越发阴沉。

  过得几日,酒鬼张的尸首在水里泡胀了,浮了起来,捞尸工寻人辨了许久,才弄清他的身份。

  妞子见到她爹的尸体时,他正硬梆梆的躺在一块板子上,浑身浮肿,面目难辨,她谢了捞尸工一百个铜子儿,捞尸工有些不满,因为他忙活一通,才得了这么几个钱。

  可这些钱几乎是妞子这些时日积攒的所有了,想到她那酒鬼爹死后还要花她的钱,她心里很有些不快。

  最终酒鬼张被裹在一卷破席子里,妞子带着弟弟,在乱葬岗为他挖了一个坑,将他埋了下去。

  填上最后一把土的时候,妞子不知怎的,想起了她娘,多年未见,记忆中娘的模样已经模糊不清,只依稀记得她面上抹不去的愁苦,她后来也被一卷席子裹着扔到了乱葬岗,但没有人为她挖坟。

  等亲手将这个人埋下了,妞子解脱之余,又有些茫然。

  “妞子,走啦。”

  她回头,看到容真真牵着小毛儿,在冲她招手,小毛儿的脸上没有一丝悲伤,于是她也松了口气,过去牵起小毛儿的另一只手。

  容真真偏头看了看她,把一肚子的猜测都咽了下去,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将那些话说出口,只因为,这是秘密。

  几月时间一晃而过,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

  譬如没爹没娘的妞子和她弟弟拜了潘二娘做干娘,又譬如容真真的小金库添了一块九毛八,还有她的毕业考核进了前十,可以省一半的学费,明日就要去学堂报名。

  当然,不好的事也有,至少关于寡母孤女的难听流言从未断绝,人们乐于将这样饱含恶意的传闻反复咀嚼,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