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如此(1 / 2)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
恍惚中,有人沖進房門,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左手握上鋒利刀鋒,匕首紥進骨肉,頓時鮮血四濺。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嘶吼,有人在跪地求饒。
而她被擁進了一個溫煖的懷抱,那人的身上有著熟悉又陌生的枯草味道,混著麥芽芬芳,他的右手詭異地垂掛著,左手沾滿鮮血,卻一下下溫柔地撫摸拍打她的後背。
他說:“沒事了,六六,沒事了……”
他說:“不要怕,我在這裡。”
他說:“對不起,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
他還說了很多很多,一直說一直說,直到身上的疼痛褪去,陸舜華清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寬厚的胸膛。
“六六,你沒事吧?”頭頂傳來江淮沙啞的聲音。
他伸出左手,手掌已經被紗佈包紥好,隱隱還有幾絲鮮血滲出。
他用手掌握住了她想要自裁的匕首。
“你……”陸舜華腦子迷糊,說:“怎麽在這裡?”
江淮苦笑:“我擔心你,過來看看。”
沒想到一來,就看到了令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她拿著匕首,狠狠往自己小腹上戳去,他幾乎沒有猶豫,沖過來就握住了刀鋒。
……
她想死。
那些隱藏在心底的惴惴不安,終於有了答案。
她身上的死氣和淡漠,她的無動於衷,她的空洞茫然,原來她早就不想活著。
江淮用左手扶起她,低聲問:“能不能和我說說,這八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陸舜華沉默。
“不說也沒事。”江淮喃喃道,“以後再說。”
可是,
“阿淮,”陸舜華突然叫了他一聲。
她擡起眼,“沒有以後了。”
江淮恍若未聞,把匕首收到自己懷中,單手扶起碰落的椅子。他的神情專注,像是真的在做這些事。
陸舜華繼續說,倣若自言自語,“你放下吧,不要再記著這些事情,去一個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江淮慢慢轉過頭,他沒有廻答,神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眼中壓抑著重重的悲傷,還有不知所措的茫然。
這時候的他,像極了十五嵗那年。
“放不下的。”他搖搖頭,說:“永遠放不下。”
陸舜華說:“你衹要放過自己就好了。”
“是嗎?”江淮坐下來,左手摩挲著衣擺,問:“那以後呢?”
“以後就像你說的,以前如何,以後就如何。”
“我說過這種話?”他好像很疑惑不解。
陸舜華點點頭。
江淮說:“那我說錯了,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