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五月二十二日,我靠在他身上睡觉」(2 / 2)
而且,老师也确实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就这样,我成功地连续五周都坐在他身旁。
然而,上周我却想要杀死老师。
我偷看了《VICE VERSA》的原稿。
老师起身去上厕所后,我随即瞬间想到一件事。
老师把装有原稿的背包放在座位前,不就是在对我说「你可以看喔」吗?
既然我饰演蜜可,本来就应该要知道蜜可的一切吧?如果能事先知道剧情,应该能呈现出更有深度的演技吧?
现在回想起来,我非常清楚那些想法都是错的。
不过,我当时真的那样认为。
于是,我看了原稿。
于是,我掐住了老师的脖子。
记忆很模糊。
不过,我只清楚记得,我当时在想「我一定要救蜜可」这件事。
听到某人尖叫的同时,我被撞倒,之后的事情我就不太记得了。
回神时,我已身在车站的医务室内。
接下来的事,我记得很清楚。
本周持续向学校请假的这段期间,茜女士告诉我:
「没事的。那个人精采地扯了一堆谎,救了史黛菈大小姐。他肯定不恨你。」
令人难以置信。
明明差点被我杀死,却不恨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原谅对方。
过去那些曾对我施暴、用言语攻击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原谅。若法律允许,我至今仍想杀了他们。
老师在医务室内演的戏,也许只是不想让事情变成麻烦的刑案,那并不代表愿意原谅我。
不,我反倒认为情况刚好相反。
今后,在教室或录音室时——
他为了一点一点地在精神上折磨我,所以才没有让事情演变为刑案。
即使是那样,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正当的反击,我没有资格抱怨。
光是这样想,就会觉得胃部宛如灌了铅般沉重,但我已束手无策。
「如果大小姐要那样想,我也只能说『请便』……但我觉得你大可不必那样。」
深夜中,茜女士温柔地对著脸色苍白且睡不著觉的我说:
「你不能一直向学校请假。不,学校的事无所谓。不过,大小姐你周五必须要到东京工作才行。我强烈建议你周四要去上学。」
不过,要是在学校内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该怎么办?
要是我的真面目被拆穿,成为班上笑柄,该怎么办?
要是我如同之前深深地体验过的那样,被说成假日本人,甚至连我用假发、彩色隐形眼镜、假名来欺骗所有人的事情也被拆穿,该怎么办?
「所谓『随遇而安』。假如班上有任何一个人心眼小到那样就无法接纳你,高中这玩意儿不读也罢。以大小姐的学力来说,现在就能读大学。只不过——」
只不过?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不认为老师会做那种事。如果他打算那样做——他应该早就把事情散布给大家知道了吧?有哪个朋友向你报告这种事,或是写信骂人吗?我更不认为,老师会为了想在你本人面前说出秘密而等你来上学。」
我不知道事情是否真是如此。
不过,在茜女士的坚持下,我最后还是去上学了——
然后极其意外地,得知蜜可会复活。
我不明白。
老师为什么不恨我呢?
明明差点被杀死,为何不恨我呢?
为何不生气呢?
明明差点被杀死,为何不生气呢?
而且,他还将剧情修改成蜜可会复活,像在说「我才是对的」。
我完全不明白。
老师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想要知道这件事。
因此,我只能好好地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说声对不起,然后直接对他询问此事。
明明差点被莫名其妙地杀死,为何要原谅对方呢?
为了得到答案,我只能再次搭上那班列车。
这是因为,我只能在那班列车上和老师交谈。
「那样的话,我就不用开车了吧。老实说,我不喜欢长时间驾驶,也不喜欢在东京都内开车,因为我的技术很差。」
茜女士笑著说。
她在说谎。
茜女士非常喜欢开车,驾驶技术也很可靠。她毕竟身兼司机与保镖,如果驾驶技术不好,无法胜任这项工作。
茜女士说:
「不要勉强自己去知道所有事会比较好喔。我反倒希望你以和他正常交谈为目标。请如同之前那样,让自己能够毫不客气地不用敬语跟他说话。一直道歉也没有意义,说起来,我认为老师并不希望大小姐道歉。请采取跟以往一样的态度吧。」
那种事我办得到吗?我如此间道后,茜女士便笑著眨眼,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哎呀?至今为止,你不是一直都在做那种事吗?」
做什么?
「演戏啊。Time to play喔。」
我望著老师的睡脸,一瞬间宛如走马灯般地想起过去的事。
「那么,本周就由我们先下车吧?」
茜女士小声地对我说。接著又说:
「下周也来搭这班列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