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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5)(2 / 2)

  这是一个很好的对手,也让舒令嘉越来越是得心应手。

  随着一声清啸,在重重叠叠的雨幕中精准迎上了师兄的剑刃,刹那之间,剑光冲天而起,云开雨霁,彩彻区明。

  天地间陡然一道明光大亮,而后光芒之中,眼前场景一转,又已是沉沉黑夜。

  他站在一个小院子中,身披着一身夜霜,仿佛深秋天气,晚来寒凉,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月转回廊,青石板的台阶上宛若积水,柔波一般的光线脉脉流动。

  远处另一座的峰顶传来钟声回响,舒令嘉走到一间厢房的外面,没敲门,直接将两扇门板推开,大摇大摆地便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榻上坐起来一个人,穿着白色的中衣,外面披了件衫子,还是那位师兄。

  对方见到他后又惊又喜,起身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不等回答,又拉了下舒令嘉的手,说道:手怎么这么凉,外面是不是很冷?快坐下暖和暖和。

  舒令嘉说句好啊,没坐旁边的椅子,直接往他床边一坐,掀起被子把手伸进去捂了捂,笑着打趣道:高床软枕,云帐锦被,你倒是会享受,就是还缺了温香软玉,差点意思。

  对方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任由他祸害自己的床铺,也不阻止,听了舒令嘉的话,也只是冲他笑,颇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意思。

  舒令嘉奇道:你笑的这么诡异干什么,我在说你

  说到一半,他忽然也反应过来,到了嘴边的话顿住,抿了下唇,脸上有些发热。

  他师兄见状,不由大笑起来,将茶杯递给他,道:喝水罢。

  舒令嘉白了他一眼,顺手接过杯子,一口气将水灌了下去。

  然后他将空杯子往师兄手里一塞,这才道:我今天这么晚来,是因为明个一早,你又见不着我了。

  对方正要将茶杯放回桌上,听他这样说又顿住了,回头道:你还要走?

  舒令嘉显然心情很好,话中也带着笑意,说道:嗯。这次见到我父亲了,还故意变成狐狸去看了几个兄弟,大家都很好,但是没见到我娘,所以我还要下山一趟。其实可以直接去的,这不是赶着过来跟你说一声么。

  那位师兄怔怔听着,表情有些惆怅,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说道:子时刚过,那就只有半晚上了。

  舒令嘉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

  别瞎说,老是口没遮拦的。他师兄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叹气道,我都有些后悔之前那样劝说过你了,最近总是很长时间都难得见你一面,乐不思蜀了吧?

  舒令嘉笑道:很想我么?

  当然想你啦,认识以来,你都没离开我身边这么长时间过。不过左右能找到自己的亲人是件好事,我也为你高兴。我更担心的是你孤身在外,会遇到什么危险。

  舒令嘉要说话,对方却一抬手,堵住了他的话头: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总是容易认识了什么人就掏心掏肺的,就你这脾气,总是让人担心你在外面吃亏。

  他话说的认真,舒令嘉却只是不耐烦,漫不经心地应着,拿起床头上一本书翻了翻,见是佛经,便不感兴趣地扔到一边,又去瞧被子上的花纹。

  对方见他如此,也只能长叹一声,捏着他的脸,把他的头硬掰过来,说道:总之我也拦不住你,遇到什么事别逞强,立刻给我传信,听到没有?

  舒令嘉道:知道了知道了,有困难找师兄好像你比我厉害多少似的,嘁。

  对方也被他给气笑了,摇了摇头说:得了,不说便是,你要是烦我还不更加不回来了。时候不早,别回你那了,躺我床上歇会罢。

  舒令嘉舒了一口气:哥哥,我都累了,你可算说了句我喜欢听的。

  他弯腰脱了鞋上床,然后又向里侧让了让,师兄弟便像小时候无数次的那样,在同一张床上歇了下来。

  纱帐被外面的风掀的飞起来,月光绵绵地透窗而入,舒令嘉要躺下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床头上倒扣着一面铜镜,镜子背面的花纹古朴而精致。

  舒令嘉便将镜子拿了起来,笑着说道:你怎么回事,都到现在了还是要把镜子扣起来放吗?真怕麻羔会钻出来吃了你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恶作剧似的,冲着镜子扮了个鬼脸。

  铜镜照人本来就模糊,这个时候光线又暗,舒令嘉这个鬼脸做出来,便看见镜子中那人也在冲着他眯起眼睛,吐舌一笑,那目光中闪烁着幽暗的光线,竟是说不出的诡异狰狞。

  舒令嘉心头一震,动作不由僵住,只觉得镜面上好像有某种诡异的魔力一般,将他的目光给吸住了。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脸正在逐渐变化着。

  挺直的鼻梁略略塌了下去,下巴稍稍拉长了一些,变得越来越尖,眼睛狭长,而头发则全部披散下来,疯狂生长着,遮住了两侧的面颊。

  白色的衣领慢慢晕上一重血色,顷刻间便成了一袭红衣。

  一霎眼的功夫,镜子中的人竟变成了一个穿着暗红色宫装的女子!

  舒令嘉睁大眼睛,对方却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意。

  她看起来大约像是凡人四十来岁的年纪,相貌也算是秀丽,只不过神情看起来有几分阴森。

  那双眼睛空空洞洞地盯着舒令嘉,随即,流出了两行血泪。

  舒令嘉正惊诧地看着那名女子,便感到怀中有什么东西不断震颤,他摸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之前从姜桡手里得到的那串珠子!

  不对,他不是附在了别人身上吗?这珠子怎会此时出现?

  镜子里的女子看见那串珠子,突然便狂吼了一声,暴跳而起,她的手竟然直接打破了镜面,十指尖尖,指甲如同刀刃,向着舒令嘉迎面抓了过来。

  这一下出手极快,距离又极近,舒令嘉情急之下腰身向后一仰,那只手竟然以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转了一个弯,依旧向着他的面门抓来。

  眼看那手指距离他的眼珠只有分毫之差,舒令嘉瞪大眼睛,骤然惊醒。

  他还是在方才南泽山顶的秘洞之中。

  面前那位老者已经消失了,舒令嘉手里还提着威猛剑站在隧道的出口处,额头上的汗水还没有干,手臂有些微微地酸痛。

  但体力灵息融汇贯通,经脉运转顺畅无阻,之前切磋那些剑招,竟然并没有忘记,而是清晰地映在脑海中,竟像已经练过千遍万遍。

  明明只是一刹的功夫,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生那样漫长,想起梦中那位师兄,竟让人觉得心生怅惘。

  舒令嘉想,他叮嘱了我那么多,我还没有好好答应一声呢。

  黄粱一梦,不过梦尽人生六十载,南柯幻景,更只是飞黄腾达二十年,但梦中事事可得圆满,他这一梦,却是遗憾不尽,满腹疑云。

  第58章 心书点墨

  舒令嘉四下看看, 仍然没有见到景非桐,叫了两声也不闻应答。

  以景非桐的本事和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舒令嘉倒不是很担心, 于是顺着原路往回走,试着看能不能找到他。

  姜桡那串珠子自从之前被打碎,到了舒令嘉手中之后, 一直没什么反应,经过这一回, 它倒像是被女鬼给吓醒了一样,一直不停地在舒令嘉怀里发光。

  舒令嘉把珠子给拎了出来,提到眼前看看,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之前进来的时候, 那些对他穷追不舍的骷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