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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2 / 2)

  他咕嘟嘟喝了口酒:最后仿佛是媳妇和孩子都死了,那名仙长也不知道逃掉了没有,反正就再没回来。所以说啊,这世上的事,最是没个定数。

  舒令嘉低头思索。

  他坐在这街边,华丽衣裾随意铺展在石阶上,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拿着酒壶。

  虽然姿态闲散落拓,无奈那张脸孔实在生的得天独厚,即便是这般姿势也能硬生生独得三分风流,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这里,都忍不住要多朝他看几眼。

  若非舒令嘉气质冷冽,高傲孤峭,令人不敢接近,只怕姑娘们向他掷过来的花都要铺了满地。

  一位卖鞋的老妇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听两人说的热闹,也没忍住过来凑趣。

  可不是嘛,老婆子也听说过,那位仙长当真难得,对媳妇对孩子都没话讲。为了采药,很多次都满身是伤的回来。有时候一些他用不上的草药随手采了来,还会赠给其他人,不少人都受了他的恩。

  她道:可惜那宅子后来荒了,里面又死过两户,也再没人见过那位仙长。

  舒令嘉道:那请问大娘,后来死的那两户,又是怎么死的?跟这位仙长可有关系?

  卖鞋老妇道:怎么死的说不好,年头太久喽。但应该都是穷苦人家,没地方去,也不嫌宅子晦气就住了。仿佛一家养着个二十多岁也不会数数的傻姑娘,一家有个眼瞎的娘

  她说着摇了摇头,叹气道:唉,难得有个这样的仙长,最后弄成这样,好人没好报啊

  好人没好报舒令嘉陡然想起,这话昨日里老乞丐已经说过了。

  他心中微微一动,忽然问道:大娘,您说难得有个这样的仙长他哪里就不像仙长了?一般的仙长,您觉得又应该是什么样?

  老妇人怔了怔:一般的仙长一般的仙长,应该不会像他那样亲热人。对,就是亲热人。高人嘛,哪能有那么多的情。

  她拍了拍膝盖,瞧着舒令嘉,又忍不住脱口道:我瞧着公子你这样的,倒才像是传说中那种冷冰冰的神仙。

  舒令嘉手中欲抬起的酒葫芦顿了顿,偏头想了片刻,反倒哈哈一笑,从那乞丐碗里捡出两片金叶子递过去,说道:有道理。那我就谢大娘的夸。

  这老妇凑过来的时候原便是存了几分讨赏的心思,此刻得偿所愿,发了一笔平生没有见过的大财,连忙欢欢喜喜地接过来,找了由头就走,仿佛生怕舒令嘉后悔。

  老乞丐哎了一声,道:公子,这不是已经赏了我的吗?

  舒令嘉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道:半真半假,不尽不实,可不是要扣钱。

  老乞丐道:你说我讲的不真?

  舒令嘉将一腿曲起,手臂随意搭在膝头,缓缓啜了口酒:除非修习特定的法门,仙门从来没有禁止情爱的说法。更何况这一家三口既然明知道被门派追杀,怎么不好好地藏着,还非得安安稳稳住下来呢?这故事不通。

  老乞丐笑道:真是年轻没见识,你说不通就不通?这人想成神仙,和就想当个凡人,能一样吗?不禁情爱,但禁的是天伦人性,你心里有在乎的东西,还怕犯不了错吗?

  你心里有在乎的东西,还怕犯不了错吗?

  如果不是眼睛里太揉不得沙子,如果不是太在乎师门,在乎那些误会与隐瞒,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多少故作的冷淡,只不过是因为心里清楚,重情易伤?

  舒令嘉身体微微后仰,像是要把对方看得更加清楚一些,那老乞丐却倏地凑近,盯着舒令嘉的眼睛,幽幽道:

  有时候,你以为离开了一个笼子,可以展翅高飞,其实腿上还系着线,被人一拽,就得乖乖的回去。有的门进了,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喽。

  两人的目光短暂对视,片刻后,舒令嘉轻飘飘地说道:是么?

  老乞丐哈哈笑道:那是当然,要不是另有阴谋算计,谁会把已经抓住的鸟儿平白地放了呢?

  舒令嘉偏头想了想,也笑道:嗯,有道理。

  他举起酒葫芦,跟老乞丐一碰,道:如此妙论,值得尽饮此酒。

  两人碰了下酒葫芦,舒令嘉将残酒一饮而尽。

  当他把酒葫芦放下来的时候,面前便已经没有了人。

  只有一个人形的皮影,静静地摆在面前的地面上。

  舒令嘉缓缓将它捡了起来,对着太阳举高,眯起眼睛看着。

  而后,他冷笑一声,道:装神弄鬼的把戏。

  第8章 一帘风絮

  这老乞丐或者是段浩延的化体,或者不是,但肯定知道什么。

  既然对方设局,那么他倒也不介意应邀。

  太阳落山之后,舒令嘉再次来到了镇西宅院。

  小桢已经把茵娘暂时送走了,她自己在面摊帮工,也没有回来,此刻整座府邸中空空荡荡,阴气迫人,是名副其实的凶宅鬼院。

  舒令嘉没再跳墙,径直走到大门口,抬手将皮人甩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响,那一小块轻飘飘的皮子就贴在了门板正中。

  舒令嘉在皮人眉心一点,念道:迷魂过鬼关,枯骨隔阴阳。孤镜幻门开,冥灯泣泪长。

  随着他的话,两扇大门吱呀一声便开来,有个丫鬟从里面走出来,笑盈盈地说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和少爷都等着您用晚膳呢。

  舒令嘉身后有个声音道:好,进去吧。

  他回过头来,发现丫鬟根本就看不见自己,而是在同后面的男子说话。

  那男子面貌俊朗,眉眼带笑,颇有些面熟,舒令嘉记得自己偶尔前往心宗办事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几面,正是段浩延。

  他便跟着两人进了门去,一眼就看到自己所找寻的那柄剑就挂在墙上,约三尺长,一指宽。

  舒令嘉多看了几眼。

  段浩延的妻子文鸯仙子和一名五六岁的孩童正坐在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前,等着他回来。

  那孩子眉眼肖似母亲,相貌十分清秀,可惜双目无神,表情呆滞,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正常。

  丫鬟很快就退下去了,见到丈夫回来,文鸯仙子笑意盈盈地起身盛了碗汤,同时嗔怪道:看看你都什么时辰了才回来,饭菜都该凉了。

  段浩延笑道:你这会怪我回来的晚,但马上就要夸奖我了,看看这是什么?

  他拿出一个玉瓶放在桌上,文鸯仙子打开一看,里面有十来枚朱红色的药丸。

  她又惊又喜:这药这么快就配齐了?

  段浩延道:怎么,不相信你夫君的本事吗?

  他说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笑着说:眼见着我儿子是一天好过一天了,说不定明年就能开口叫爹娘呢。

  文鸯仙子一时高兴,竟像个小姑娘一样扑进丈夫怀里,搂住他的腰,说道:太好了!师兄,真是辛苦你了!

  房间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与笑声,一家三口和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