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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2 / 2)


  “阿吉妈妈不在了。”桃夭吸吸鼻子,声音发闷。

  小狼怔楞了下,纯净的眼神渐渐蒙上一层忧伤,手指轻轻抹去桃夭腮边的泪珠,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包袱里翻了翻,找出张纸递给桃夭。

  那是一张空白的狼毒纸。

  桃夭问:“谁给你的?”

  小狼先是比划了个高大的身影,接着捋捋并不存在的长胡子,然后往床榻上一躺,闭眼吁吁喘着气,不时发出“咳咳”的声音,偶尔痛苦地抽搐两下。

  桃夭猛地反应过来:“父皇?”

  小狼点点头。

  桃夭将狼毒纸浸在水里,滴入一滴血,随着血丝逐渐散开,空白的字面显现出四个字:“父危,速回”。

  但觉耳边“嗡”的一声,桃夭耳鸣了好一阵,慌慌张张攥着信来到楚离大帐外,也不等人通禀,直接挑帘进来道:“皇上,我有急事要禀。”

  帐内正在议事,那几个将士见状,起身便退了下去。

  桃夭三言两语说完,急切地望着楚离道:“我现在就想走,给我两匹马……”

  “不行!”楚离面无表情打断,“战事未完之前,朕在哪里,你就必须在哪里。”

  桃夭又急又气:“为什么?”

  楚离扔给她一封信,“因为有诈。这是前几日卫后给青荇的密信,命她带西卫术士悄悄回去,字迹是卫后的,盖的小印却是卫帝的。”

  桃夭失声叫道:“莫不是卫后劫持了父皇?那我更要回去!”

  楚离抬眼看了看她,叹道:“有这种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西卫打算和南濮联手,或者想让大夏南濮两败俱伤,所以给朕来个釜底抽薪。怕你不肯回去,才诳你卫帝病危。”

  这是桃夭没有想过的,呆呆望着手里的信出神,半晌才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青荇是卫后的眼线?青荇暗中投靠你,所以你才会百般护着她?”

  楚离默坐一言不发,没有否认。

  一时间桃夭心中五味杂陈,所有的酸涩苦楚终化成一声叹息:“是呢,一个女人怎能与江山社稷相比?楚离,不管此信是真是假,我都要亲眼看见父皇才放心。”

  楚离额头泌出细细的冷汗,略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塌上,强忍着周身的疼痛道:“不要感情用事,明知事有蹊跷还回去自投罗网?”

  桃夭道:“那是生我养我的父亲,这信是他亲手交给小狼的,他现在也许病重,也许被劫持,明知他有危险我能不回去?”

  “或许是他装的,”头疼欲裂,楚离也变得烦躁,“嘴上说疼爱你,转手就塞个滕妾,你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而已,哪有什么父女之情!”

  一句话戳中她的痛处,桃夭霍地起身,脸白得吓人,“闭嘴!”

  楚离却不肯就此放过她,“任何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只会让孩子远离危险,怎么可能让你回去?他绝对在骗你。”

  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愿说出口,或许卫帝知晓他的身体状况,料定大夏必败,所以装病把桃夭骗回去。

  不管真相如何,他都不愿放手,“朕再说一遍,不准走。”

  他直直瞪着桃夭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的光亮逐渐暗淡,出现与她年龄极其不相符的死寂,好像一口干涸多年的枯井。

  他突然很想,很想有涓涓细流淌入那口枯井中。

  夜风很凉,楚离默默立在桃夭帐外,顺着骨头缝钻进来,就像有千万根钢针扎着他,略走几步都疼得他满头大汗。

  可他每天还是悄悄来到这里,离她近一些,身上的疼痛似乎也会减轻一些。

  这就是幻林雾气的作用?其实他最渴望的不是天下,而是桃夭?

  楚离自嘲般笑了笑,把这个荒谬的念头压在心底最深处。

  探子回报,南濮大军已悄然集结,距离营盘不过百十里地,这让他愈加心烦,寂然法力减半,他现在俨然就是个病秧子,而青荇就是根墙头草,谁强大就依附谁,一看势头不对,保不齐就会投靠南濮。

  一团乱麻!

  脑子乱哄哄的,身子就失去了控制,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帐篷里面了。

  楚离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幸好夜黑看不见,也幸好桃夭早已入睡,不然他定要窘死。

  床下还卧着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听见动静,那黑影霍然起身,无声无息蹿到楚离面前,银光一闪,一柄匕首带着森森寒意贴在楚离的脖颈上。

  “是朕,退下!”楚离低低喝了一声。

  小狼纹丝不动,大有你不退我不退的意思。

  “谁?”桃夭醒了,单凭一个模糊的身形就认出了楚离,忙令小狼退下,一边燃起烛台,一边问道,“你来干什么?”

  楚离语塞,半晌才木着脸道:“睡不着,出来随便走走。”

  “过来看看我有没有偷偷跑了?还是看看我是不是妖魔,暗中和幽都往来?”

  “之前的确怀疑过,但即便你真和幽都有关系,朕也不担心你会倒戈。”楚离道,“恐怕你比谁都想杀了那个黑影人给阿吉报仇。”

  桃夭一阵默然,昏昏的烛火照亮一片小小的天地,里面只有她和他。

  楚离忽道:“明儿个朕派几个内宦过来伺候你,小狼毕竟是外男,没有睡在皇后寝室的道理。”

  桃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只信得过小狼。”

  两人皆是无话,又是死一样的沉寂。

  楚离恍惚记得,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桃夭总是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即便他只是心不在焉“嗯嗯”两声,她也高兴得眉飞色舞,好像得了糖吃的小孩子。

  何尝有过这种无话可说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