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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仗(2 / 2)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萧远遮掩,也不知道他对萧远为什么难以产生预期的恶感。他好像做错了。

  甚至连萧远也说,他该事事告知皇上。

  “他……臣去刺杀他时他曾说若陛下只有这点本事,不如……不如把天下让给别人坐。”

  “放肆!”李承沣大怒,“他果真……果真动了这样的心思!”

  “陛下息怒,”唐聿见李承沣动怒,赶紧劝道,“萧远就是个文臣,人常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陛下放心,他绝没那个本事。”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那是因为秀才手里没有兵。”李承沣看了唐聿一眼,低下头沉声道,“朕手里也没有兵。”

  “幽云十六州的兵马常年镇守在边关,防的是突厥那些时不时南下劫掠的鞑子,南边才经过与南越一战,以休养生息为主,更何况他们是跟随先帝亲征南下过的,先帝在时从不让我过问军务,朕……”

  李承沣看向唐聿,继续道:“北边军中多是镇国大将军生前的部下,唐老将军积威甚重,景琰与我情同兄弟,朕对他们还是放心的。”

  “陛下放心,我唐家誓死追随陛下。”

  “住口!”李承沣紧急打断了唐聿,“不要总把生死挂在嘴上,朕不要你去上战场。”

  这话说完,李承沣觉得有点突兀,又补了一句:“这也是先帝的意思。”

  “既如此,陛下又为何忌惮萧远,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唐聿听李承沣绕了一大圈,还是不解。

  “你怎么不明白?”李承沣又好气又好笑,“萧远是先帝亲封的监国重臣,朕年少不懂国事要多多听取他的指导,断不能轻易治他的罪,尤其还没有他谋反的证据。若是他拥兵自重,朕也就师出有名,调兵平了他便是,偏生,他除了把持着朝政,什么也不做。”

  “朝臣们把折子直接上给他,事事都是他一人自专,朕日日上朝,不过就是听他的吩咐罢了,有什么事是朕能做得了主的?”李承沣愤愤不平。

  “不对呀承沣!”唐聿一时激动,也没顾得上称呼,“他说得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怎能算没有证据治他谋反呢?”

  李承沣定定地看着唐聿,“这话谁听见了?”

  “我啊。”唐聿答道。

  “你几时听见了?”

  “我夜半在丞相府……”唐聿一时语塞,忽然明白了过来。

  李承沣派他深夜潜入丞相府行刺,就是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无端要向左相动手。萧远身怀传国玉佩,上一个拿过这玉佩的人还是太傅颜华阳,当时的太子、后来的太宗皇帝视颜华阳如亚父,见玉佩如见太傅亲临。

  要拿掉萧远,必须得有他确实谋逆的证据,否则李承沣按祖制需得尊萧远为亚父。但要说证据,必然得牵扯到李承沣派唐聿刺杀萧远的事实,借这个机会,唐聿才听到萧远口出狂言。

  这是个死局。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萧远死在当夜,李承沣对外称他暴毙,然而唐聿却失手了。

  不仅失手了,还被萧远抓了个正着。

  萧远知道了皇上的杀意,以后必会对李承沣多有防范,皇上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可谓是难了。

  “臣……臣坏了陛下大计,请陛下责罚。”唐聿终于意识到了,悔恨不已,跪下请罪。

  李承沣看着唐聿跪在自己面前,心里百感交集。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摸了摸唐聿的头发。

  “起来吧,朕不怪你,朕说过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唐聿问。

  “亚父?他名至了,实还没到。你说的不错,他是文臣,朕手里,至少还有朕的禁卫军。”

  李承沣一边说,一边把唐聿从地上拉起来。

  “你是禁军统领,是朕最后的倚仗。”

  李承沣拍了拍唐聿膝下不存在的灰尘,请他喝了杯茶。

  在送唐聿出宫前,李承沣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朕一定会除掉他,朕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