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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2 / 2)

  孙郁可点头说好。

  匡思敏一个跨步上去,“姐你要干嘛?变相囚禁么?”

  匡语湉冷冷地瞥过去一眼,这一眼太过凌厉,匡思敏立马蔫了气。

  “好嘛,你别生气,我乖乖等你回来。”

  匡语湉勉强笑了笑,含糊地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匡语湉这次出门是去见徐槿初的。

  半小时前,徐槿初发来消息,约她出来见个面。

  她这几天情绪不太好,本想拒绝,但他用词直接,直说这是散伙饭,匡语湉想了想,终究是她对不起徐槿初在先,便答应了下来。

  地点是他定的,约在老街附近的火锅店,那是个老店,锅底调得好,生意也好,她到的时候还被人挤得趔趄了下。

  徐槿初关心地问:“没扭到脚吧?”

  匡语湉摇摇头:“没事。”

  徐槿初替她倒上茶水,眼神放在她的眼眸上,“你这几天看起来不是很好。”

  匡语湉扯了扯嘴角,“是吗?”

  徐槿初没有做声。

  他慢斯条理地倒完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说:“小湉,不当情侣,我们也还是朋友吧?”

  匡语湉嗯了一声,点点头。徐槿初是数学老师,出了名的性情温和,不做恋人也会是良友。

  徐槿初把筷子拿去烫了烫水,抬起头,眼里浮起笑,“所以你现在面对一个朋友,有没有轻松一些?”

  匡语湉不解。

  “你一直都拧巴着,总在逼自己面对我。”徐槿初温柔道,“我以前以为你愿意臣服于世俗,就是接受了我,没想到臣服并不等于甘愿,是我错了。”

  那天是还没去世的匡母要求他们见面的,介绍人在见面前就说得很清楚了,女方有一位前任,感情很深,但失踪多年,几乎可以判定死亡。

  他不是没纠结过,但考虑许久,还是答应了。因为年龄到了,因为生活压力,因为一个人很寂寞……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遇到了匡语湉。

  她穿了件白衬衫,身体小小的,脸也小小的,长发随意披散着,素白的脸上不着一丝粉黛。那阵子她的情绪也不好,但强迫自己来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对面,听他讲话。

  讲着讲着,她开始走神,盯着外头的飞鸟发呆,莫名其妙地,他也开始看着她,渐渐停止了话语。

  那时是他最初的心动。

  “你不知道你那时候看起来有多动人。”徐槿初说,“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你一样,我清楚地知道你在思念另一个人,但我依旧被你那个样子打动。”

  他看着她,“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文艺又矫情?”

  匡语湉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摇了摇头。

  徐槿初说:“小湉,虽然你是因为你妈妈的原因才和我说在一起的,但坦白讲,那叁年里,我过得很开心。”

  匡母在几年前死于心肌梗塞,在生命倒计时的前几天,她似乎有所感召,拉着匡语湉的手,只交代了两件事。

  一是要她照顾好自己和匡思敏,二是要她找一个人稳定下来。

  “忘了他吧。”匡母混浊的眼里是清晰的难过,“葡萄,宁家那孩子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他,他肯定死了!就算没死,他也不会回来了,难道他一天不出现,你就一天接一天地等下去吗?”

  匡母说:“放下他,也放过自己。”

  匡语湉低着头,不说话。

  匡母几近哀求,“算妈妈求你了,葡萄。”

  “放下吧,他不会回来了。”

  ……

  为了母亲的遗愿,她去做了,接受了徐槿初成为自己的男友,开始新的生活。

  可匡语湉悲哀地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遇到了很多人,但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宁凛。

  没有人像他,更没有人能取代他。

  *

  热腾腾的火锅咕咚冒泡,红油化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徐槿初给匡语湉夹了一个丸子,说:“你是不是哭了?”

  匡语湉没说话,他又接着说:“作为朋友,我其实还是蛮靠谱的。”他笑了笑,“我也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因为我哭的,和我说说吧,我愿意当你的垃圾桶。”

  匡语湉低着头,然后皱了皱眉,眼里的血丝格外明显。

  香菇和丸子浮上来,热雾蔼蔼,周围尽是交谈的人声。

  生活的味道都浓缩在一锅火锅里。

  它让一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变得更加轻易地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没有死?”

  匡语湉点点头。

  徐槿初:“那他之前为什么音讯全无?”

  匡语湉没有说话。

  徐槿初委婉地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已经在外面结婚生……”

  “不可能!”

  徐槿初顿时哑然,他没见过这样敏感如小兽的匡语湉。她在他面前一直是温柔的,甚至是清冷的,总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他以为她本性就是这样。

  原来不是。

  她有天大的禁忌,是那个人的名字。关于他的一切她闭口不谈又深藏于心,但倘若别人说了他半分不是,她就跳起来去和那人拼命。

  这样的匡语湉让他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他不想承认,他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面前,输得彻彻底底。

  徐槿初沉默了班上,才缓缓说道:“小湉,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应该回头。”

  匡语湉安静地坐着,捏手里的筷子。

  “无论他那八年里发生了什么,他总归没有联系过你不是吗。小湉,现在通讯设备这么发达,有什么理由不能联系——”徐槿初说到一半,忽然噤了声。

  匡语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转头,就对上姚起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在他的右手边,宁凛正端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