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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2 / 2)


  他看着陆沉沉,呆呆的,竟然有点不知所措。手里还拿着双筷子,呆滞的模样非常滑稽。

  陆沉沉:“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她一字一顿,重复道:“可是我喜欢。他特别特别好,我特别特别喜欢。”

  是的,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

  什么也不图,什么也不要。仅仅因为他很好,所以她喜欢他。

  无须辨别那到底是不是爱情,关于爱的定义有千百种,你说是知恩图报,他说是以身相许,都不重要。

  陆沉沉只知道,她喜欢周恪一,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陆长河紧紧皱眉。

  她眼里的坚定,还有这样笃定的语气,一刹那让陆长河回想起了多年前,那段最不堪的回忆。

  那个女人那时也是这样,她站在暮色里,离他很近,又遥不可及。

  她说长河,对不起。

  她说我可以补偿你,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离婚。

  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

  这些年来,他逃避往事,逃离a市,丢下一切企图用时间来治愈自己。日子久了,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好了,可现在他发现,一切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陆沉沉的身影和当年的陆歆重迭,她的眉眼,她的五官,她的行止都像极了她,像极了那个他深爱又痛恨的人。

  陆长河把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他烦躁地揪了揪头发,“你才几岁,懂什么爱不爱的!你是学生,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你懂不懂!”

  最后的语气高高上扬,带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凌厉。

  周围的人叁叁两两看了过来。

  陆沉沉手指摸到酒杯,冰冰凉凉的温度从指尖传到脑海。在这一刻,她无比怀念他的温柔,还有他的怀抱。

  她说:“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

  她抬起头去看着他,“他真的太好了,好到我根本不想反抗,只能放弃挣扎。爸,你知道吗,他是个很厉害的人,他说明年夏天让我跟他一起考明德,我们会一起离开a市,一起去明德,我们会在一起很久。”

  陆长河仍然皱着眉头,沉默地点了根烟,将目光投向夜色。

  他抬手揉揉眼睛,发出沉闷的苦笑,低声道:“她也是这样的。”

  陆沉沉问:“谁?”

  陆长河抬头:“你妈妈,陆歆。”

  一旦爱上了,就不管不顾,在爱里燃烧自己,哪怕变成灰烬。

  她为爱而生,也只为爱而存在。

  陆沉沉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陆长河叹口气,弹了弹烟灰,“你来深圳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陆沉沉摇摇头,“我遇到陆星沉了。”

  陆长河猝然一怔。

  陆沉沉:“机票是他买给我的。”

  陆长河含糊地嗯了一声,手里的烟散出雾,火星之后,他看起来神情沉重。

  “他……”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头看向她一眼,“他过得,好不好?”

  陆沉沉:“挺好的。”

  陆长河笑一笑,说不出的悲凉,“那就好,那就好……”

  “爸。”她又叫一声。

  陆长河嗯了一下。

  陆沉沉说出那个来之前就做好的决定,“等我大学毕业,你就回来吧。”

  陆长河吸了口烟,活动了下手腕,避开她的目光,说:“再说吧。”

  陆沉沉抿着嘴,定定地看着他。陆长河被她看得有些于心不忍,说:“你结婚前我肯定回来。”

  陆沉沉笑了,“那都多远的事儿了。”

  “不远,日子过得快得很,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留都留不住。”

  陆沉沉无声地勾唇。

  时间久了点,但至少答应了。

  “你那小男朋友,靠不靠谱?”陆长河说,“现在的男孩子都鬼得很,你得多留个心眼,别被欺负了。”

  陆沉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知道了。”

  陆长河一根烟抽完,馄饨刚好上来。

  他把勺子递给陆沉沉,说:“我是没办法管你,你也是大姑娘了,要自己对自己负责。”

  陆沉沉没接话,她只是拿过勺子,轻轻搅了搅馄饨。

  夜间街头灯光明亮如昼,星辰隐到夜幕后,地上有参差不一的影。

  馄饨的味道并不算很好,但陆沉沉吃着,头次感到了难得的暖,她笑起来,眼底像盛开出了夏末最绚丽的霞光。

  ——

  下章表白。

  最开始我给这篇文下的定义是“女孩儿成长”的故事,但写着写着,突然感觉对陆沉沉来说,这并不算成长,严谨点讲,这应该算一个“女孩儿被治愈”的故事,一个用亲情、爱情和友情,渐渐治愈旧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