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着，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在他们摊前停了下来，季淮安刚想招呼客人，就听见她开口问道:“剩下这些全要了要多少钱？”

  许力半天没反应过来:“全、全要了？”

  麻花辫小姑娘点了点头:“是啊，全要了！”

  许力赶紧数了数剩下的钵钵糕和凉粉:“你买得多我们算你便宜点儿，收你二十。”

  “行，都给我包起来吧！”

  许力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豪气的客人，兴奋得手都在颤抖。

  买完东西，麻花辫小姑娘抱着满满一箱东西走了。

  许力高兴得在旁边数钱，季淮安却想了一会儿，突然就往大院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没看到人。

  即使没看到人，季淮安还是轻轻扯了下嘴角。

  旁边许力高兴得合不拢嘴:“要是天天都有这种客人就好了，那来两个我们就可以全部卖光了！”

  季淮安打断他的幻想:“别想了，这种客人不会天天都有。”

  许力却没气馁:“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我今天一整天都很幸运的，有幸运女神眷顾我，我们肯定能卖光的是不是！”

  季淮安收拾摊子的动作蓦地一顿。

  幸运女神……

  他第一次从许力口中听到这个“幸运女神”词，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个人。

  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差，可遇见她之后，生活就变好了。

  或许生活依旧没变，是他觉得生活变好了。

  摊子收拾好之后，许力也把这几天赚到的钱算好了:“虽然没有赚很多，但也是一份收入，赚到的钱我们五五分！”

  许力说着，把一半的钱递给季淮安。

  季淮安却只抽走了三成的钱:“说好了的，我三你七，东西都是许伯母做的，我没有收五成的道理。”

  季淮安说完，也不等许力开口，抱着东西就径直回了大院。

  许力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他觉得给季淮安一半的钱都算少的了。

  东西虽然是他妈做的，但摆摊的力气几乎全是季淮安出的。

  他没季淮安那么好的体力，每天干完工地的活都已经累到虚脱了，说是出来摆摊，可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坐着歇着，实在是没力气了。

  从出摊到收摊，几乎全是季淮安一个人在看顾，他也就在旁边做个样子而已。

  而且如果没有季淮安挑的这个位置的话，他们的生意也没那么好，估计都卖不回本。

  头一天出摊时，许力选的是一个街尾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地方，季淮安看见之后想都不想就说这位置不行，然后带着他在小食街的中心找了个又狭窄又不够干净的地方，旁边还全是烧烤摊，油烟味呛得要死。

  许力一开始还嫌这个位置不好，觉得肯定不行，谁买东西愿意去这样一个地方啊，油烟又重，地方又窄的。

  可不到一晚上的时候，许力就被打脸了。

  季淮安挑的这个地方生意很是不错，他们出摊不到两个小时就全部把东西卖光了，反倒是他之前挑的那个位置，一直没什么人气。

  事后许力还问过他，季淮安给他的回答是:“越是人少的地方才会越干净，这个地方虽然窄，但人流量大，旁边全是烧烤摊，别人吃烧烤腻了的话，就会想吃点儿钵钵糕和凉粉解解腻，所以就会卖得快。”

  许力听完之后人直接就傻了。他之前只觉得摆个摊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生意，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听完季淮安的分析他才知道，就算是小生意，里面的门道也多得很。

  季淮安从未做过生意却能将里面的门道早早就领悟到，这才是许力觉得可怕的地方。

  人和人之间的差异真的太大了，一样在工地干活，他脑子里啥都没装，季淮安却能懂这么多。

  所以许力才觉得给五成的钱给季淮安是算少的了，没有他，这个摊子根本不可能赚钱。

  可季淮安就是这样，即便他很缺钱，但不该拿的一分也不会多拿，每一分钱他都赚得心安理得。

  季淮安抱着箱子回了大院，往大院南边看了一眼。

  那边已经没有多少灯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几天都在下雨，楼梯上长了不少青苔。

  季淮安想起唐梦总喜欢在这个楼梯上蹦蹦跳跳，尤其是下雨天。这楼梯有些坑洼不平，一到下雨天就容易积水。唐梦似乎格外喜欢踩楼梯上的这些积水。

  季淮安盯着楼梯上的青苔看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回了家。

  不一会儿，季淮安拎了一桶水和一把扫帚出来。

  夜已经有点儿深了，大院安静得很，只剩下昏暗黄的路灯还在夜里孤独地站着。

  背影高挑瘦削的少年拎着一桶水上了楼梯，把楼梯上新冒出来的青苔都仔仔细细冲刷干净。

  季淮安伸脚试了一下，已经不滑了，才拎着桶回去。

  奶糖已经睡着了，但他回去时把它吵醒了。

  见季淮安又出了门，奶糖也一脸惺忪地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