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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2 / 2)


  云宿川微笑道:“是吗?”

  “普通的护士?”

  曾晚一迟疑,江灼已经在旁边冷笑起来,“你身上的护士服裤腿短了一截,根本就不合身。而且身手灵活不说,还满兜都是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真是够无辜的。”

  他一边说一边扯住女人的衣兜一拽,只听撕拉一声响,那里面装着的几个小药瓶和一支注射器噼里啪啦地就掉了出来。

  曾晚看着江灼没说话,脸上已经流露出些微的惊恐之色,江灼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来,几乎要让曾晚脚尖离地:“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落到这份上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是人我要你的命,是鬼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说完之后猛地一推,将曾晚甩开,曾晚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几步,后背贴在墙上,吓得面无人色,说道:“我没骗你,这些事真的是院长让我干的,听说是为了某个富商专门投资课题,研究人在濒死之际同另外一个世界的精神联系,以及在大脑电波异常波动的情况下,灵体重新回到过去的可能性。”

  这听上去跟重生的原理很像,江灼跟云宿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何箕。他们这最后一天的任务就是抓到幕后凶手,云宿川冲着曾晚说:“你们院长在哪里,带我们去。”

  曾晚不敢再说别的,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前面领路。江灼跟在她身后,看着曾晚移动双脚向前走去,心中又忍不住出现了在床下时的那种恍惚感。

  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她呢?

  江灼想的入神,云宿川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在旁边叫了声“小灼”,江灼转过头,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

  这种“黑”指的不是失去意识,而是他周围的所有光线一下子都没有了,整个人仿佛都处于一个封闭而黑暗的空间里。仿佛在刚才那一瞬间,江灼被换了个地方。

  他四下摸摸,周围好像是一个木制的柜子,柜门没有锁,江灼稍微一用力,就将那扇门推开了一个小缝,外面是白天,一道光照进来,映亮了他的小短手。

  江灼愣了愣,接着猛一低头,映入眼帘的还有两条小短腿,肤色极白,皮肤娇嫩,身上穿了件带着黄鸭图案的衣服。

  他看着幼年的自己无语了片刻,清晰地记得刚才明明是和云宿川走在阴森恐怖的医院里,云宿川叫他的名字,江灼都没来得及答应。现在飘飘也不知道哪去了。

  “小灼,小灼?”

  又是一阵声音响起,这回叫他的却是个女人,虽然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江灼还是一下子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属于他的继母宋雅萱。

  他没有回答,迅速把自己的柜子门从里面重新关上,只悄悄留出了一条不太明显的小缝。

  不知道目前周围的一切是幻境还是他一个不小心回到了过去,但无论在哪一种的情况下,宋雅萱在单独相处的情况下都绝对不可能搭理他的,现在会用这种语气叫他的名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爸爸要回来了。

  江灼想起来,他所在的应该是客厅里电视机底下的木柜,小时候在家没人理他,江灼一个人常常会觉得很害怕,后来就发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躲进去之后虽然很黑,但是特别有安全感。

  他躲在柜子里,听见宋雅萱叫了一圈,然后嘟囔了一句什么,一楼卧室里传来江维的哭声,宋雅萱立刻扭头哄自己的宝贝儿子去了。下一刻,刚刚回家的江辰非就引着一位客人进门了。

  宋雅萱听见声音迎出来,江灼听见她在外面笑着说:“今天回来的真早啊……这位是?”

  江辰非道:“这是我一位同事,你叫她曾女士吧。”

  这个声音传入耳中,在对于话的内容产生认知之前,心脏就先于意识,产生了酸涩的胀痛感。

  古人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可是上一次同自己的亲生父亲说话,已经是整整二十多年之前了。

  “爸爸”这两个字,熟悉又生涩,自从江辰非去世之后,江灼听过很多人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姿态,批判过他的决策失误,临阵脱逃。可是在他心目中,江辰非只是父亲。

  还能回忆起被抱在怀里时那种温暖的触感,江辰非抱江灼的时候总爱把他举得高高的,可是他的手托的那样稳,可以让他放心地依靠。

  往事存在于记忆里,又在此刻重新盛开。江灼忍不住从那柜子的缝隙里向外看去,以他的角度却只能看见布艺沙发的穗子在微微晃动。

  紧接着,江灼又听父亲冲那个“曾女士”介绍说:“这是我爱人,宋雅萱。”

  两个女人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曾晚说话声音果然就是江灼在医院里看见的女人,只是听起来要更年轻一些。

  如果说之前都是猜测,那么这一刻,曾晚就是江灼头一个实实在在发觉出现在了现实当中的人。由此他也更加确定了,说不定那家医院中的事情真的发生过,只是按照曾晚的年龄来看,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和现实中的时间肯定是对不上,应该要更早上十来年。

  江灼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如何相处,但是江辰非跟宋雅萱之间的说话语气和相处模式并没有半点亲密感,颇有一种“相敬如冰”的意思,尤其是江辰非。

  这当中也是有内情的。当年江辰非和宋雅萱结婚之前已经说好了,五年内不要孩子,等江灼长大一点适应了再说。当时还是宋雅萱自己主动提出,才让江辰非最终决定跟她结婚。

  结果刚结婚不久,她就怀孕了。宋雅萱的打算是反正结婚证也领了,孩子也有了,这是件大喜事,就算江辰非一时不快,顶多也只是几天的事情。

  她没想到自己的丈夫表面温和,实际上也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倔脾气,从那以后,他对宋雅萱的态度就再也没有亲近过,甚至有一阵还会偷偷检查江灼的身上有没有伤痕,直到后来发现没事才作罢。

  不过江辰非大概根本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虐待的方式,是不跟孩子说话,不让孩子见光,活生生地将他养成傻子。

  他性情敦厚,出身富贵,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极为正统,唯独没有学会阴谋诡计,玩弄心眼。放在普通人身上,这是优点,可是对于江辰非来说,可能也是导致他最后结局的原因之一。

  江辰非似乎逗了江维一下,又问:“小灼呢?”

  宋雅萱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在二楼睡着了。那孩子睡觉浅,好不容易哄睡了,我也不敢进去吵他。”

  江辰非道:“辛苦你了,那就让他多睡会吧,一会醒了我再陪他玩。”

  因为还有客人在,夫妻两人也没有多说,宋雅萱把江维放回婴儿床里,去给曾晚倒茶。

  江灼觉得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他紧盯着柜门处的那条小缝,似乎期待能从那里捕捉到某种东西。

  而他此时的位置太低,随着两个大人过来,视线所及之处,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双踩着珍珠色高跟鞋的脚,脚踝上还有刺青。

  曾晚从江灼面前的柜子边走过,坐在了江家的沙发上,笑对着江辰非说道:“江科长,您这次的任务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我听说这次出警一共有160个人,真是规模空前了。”

  刹那间,江灼心底生凉。

  他说什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的曾晚。江辰非一口气带出去了160个人,这种情况总共只出现了一次,就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任务。

  那一年江灼三岁,实在是太小了,虽然他躲在这里听见了父亲和曾晚所有的对话,但根本就不会理解和留下印象,他能记住的,只有那双脚。

  宋雅萱将茶拿上来就关门进了卧室,她在这方面一直很识趣,反正只要跟家产没关系,丈夫那些事她不懂也不甚在意。

  江辰非喝了口茶道:“任务重,压力也很大。尤其是在病毒源还没有弄清楚的情况下,这次的行动实在非常危险,那么多人实际上是把命托付给了我,我也不能辜负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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