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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白衣道人(2 / 2)

  那批士兵闻言果然犹豫了,白衣道人一口气还未松下来,扼住对方脖颈的手指却传来轻颤。

  “你胆子倒是够大,”首领冷笑一声,“你猜到底是我的脖子先断还是你的手腕先断?”

  话音一落,白衣道人忽地感觉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急急收手还另一只手还不忘打出一掌,被幽族首领轻松躲过。

  趁着幽族首领转身时刻,白衣道人旋身从窗户逃走,士兵想去追,幽族首领手一抬,及时止住了他们的脚步。

  “首领,这个刺客如此大胆,您难道不追吗?”

  幽族首领挑眉道:“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差他一个?”

  说完,他再也懒得看周围人一眼,转身取了外衣披上后大步出了浴池。

  .

  白衣道人落了水,那浴池中不知放了什么东西,一股子腥甜的气味裹了他一身,他厌恶地紧抿双唇,脚下的步子愈发快。

  第二日,街边不起眼的一隅摆着一个用竹竿支起的牌子,上面覆着白布,白布上有游龙一般的字迹:神机妙算。

  白衣道人名为白道灵,出家二十余载,从会说话起就读道德经,滇国江河日下之时,他那羽化而登仙的师父留给他的破道观也撑不下去了。

  一日他收拾了包袱决定来这世间走一遭,在此之前,他从未出过建有道观的那座山,对这世间之事知之甚少。

  他手里的银子寥如晨星,本欲踏足世尘,可世尘喂不饱他的肚子,不过几日这位空有一肚子八卦易经的道士流落街边,开始了乞讨生涯。

  如果有住在附近的百姓留意一些便会发现,每日都有一个白衣乞丐落魄地坐在一个麻布上,身前放着一个缺了口的酒碗,但乞丐虽然落魄却把自己收拾地很干净,那白道袍上从未沾染污泥。

  有一日白道灵随意找了处地方,迎着正午的日头双手枕在脑后睡着午觉,昏昏沉沉之际却陡然被一声吆喝惊醒了。

  白道灵一手将盖子面上挡光的宣纸扯下来,神情不满地看着不远处的摊子。

  那是一个算命先生摆的摊子,算命先生一手执着招牌,两眼一抹黑,白道灵仔细一瞧,原来是个瞎子。

  他无甚兴趣,随手扯过一边的宣纸准备继续睡,不料那算命先生的生意还不错,白道灵闭着眼留了个耳朵听了几句,发现对方竟然是个道士,那道士懂的不少,就是尽讲些没用的废话,尽挑些好话讲,把摊子前面的人唬地满面喜光,待他们欢欢喜喜的给了银子后,那道士便也露出讨好的笑。

  白道灵深觉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们做道士的,怎么就出了些虚头巴脑的人?

  他撑起半个身子盯着那算命先生看,一个下午细细数来竟然赚了不少银子,他心中一动——同样都是道士,我为什么不能用这个来赚钱?

  这样想着,接下来几天他从一个街角旮旯捡了个缺腿的桌子,又削了几根竹子覆上一块白布,写上“神机妙算”四个字。

  不大稳当的桌子往那儿一放,杆子往身旁一杵,这就算开张了。

  他与那个算命先生不同,只要来人给银子,他会将自己算得的东西全盘托出,一连好几个人听了都眼皮抖直抖,有些人就当自己找了晦气,甩甩袖子翻着白眼走了,有的可就没这么好打发了。

  白道灵的摊子自开张以来不出十日,被踹翻了四次,本就苦苦支撑的其余桌子腿儿终于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寿终正寝。

  摊子摆不下去了,正值滇国战乱,白道灵跟着逃避战乱的百姓抱着没什么行李的包袱出了城。

  在城门外,他伸出手掐指一算,往西走是大吉。

  ——中原割据,战乱不止,不仅是滇国这一个地方危在旦夕。

  他跟着往西边逃跑的零星百姓走,荒漠像一个无声的漩涡,将他们吸进去,却连个骨头都不吐出来。

  不过几天,那几个零星的百姓或因为疾病或因为饥饿,一个一个都死在了荒漠中,白道灵忍受着饥饿和口渴的痛苦前行,可没想到沙尘暴又卷土而来。

  他从洞里爬出,抖落着身上快有一斤重的沙子,背后的沙子能将人烫层皮下来,白道灵拍拍沙子从地上站起来,耳边忽地捕捉到一串悠远的铃铛声。

  屏息谛听,那串铃铛声由远及近,又忽而飘到天边,像飘散在令人难以呼吸的荒漠中的热风,叫人摸不着它的踪迹。

  是驼铃,白道灵最后终于确定。

  许多商人会从这里走,他们留下的痕迹被随后而至的风沙一卷,就什么都没有了,因此没什么好稀奇的,他甩甩袖子,继续跟着手里的罗盘走,可当那一串驼铃倏地接近,刺眼的橘黄和热烈的红交织着映入他眼帘时,他就知道自己碰上的不是什么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