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158节(1 / 2)





  自己离京时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竟然需要小厮扶着,蹒跚而来,想来他在宫里跪的太久,那青石板路硌的膝盖受伤,这才如此。

  待快到了外城门,江劭将小厮推开,步履蹒跚的走到车队前面。

  他紧锁着眉头,脸色苍白,可却不显得羸弱,因他此刻是江家儿郎。

  “阿姐。”江劭低唤了一声。

  江茗从马车上下来,冲他点了点头:“父亲在后面,你去看看吧。”

  江劭咬着牙,一步一步的挪到棺椁前面,“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父亲,旁梓不孝,来迟了。”

  他自小见惯了江家的风光。他是少年郎,只想过出征时的鲜衣怒马,威风八面,却从未想过英雄孤冢,无人祭奠。偶尔听人说起,也是想若是有朝一日战死,也应是满城皆哀,苍白的队伍铺满了长街。少年的梦便是有女子为自己落泪,也不枉自己人间走一趟。

  可如今,这棺这人这景,竟然连华京城的外城门都进不去!

  他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为父亲,为自己,为江家祖祠里的牌位,为那一支支延绵不绝的香火,为那一双双将士的眼睛,为门前被人拆去的“镇国”两个大字,不值!

  不甘啊!

  江茗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把他扶起来。”边上即刻有两名将士上前,将江劭搀了起来。

  江劭抬头,江茗看见他眼泪纵横,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将帕子递给他,难得的柔声说道:“别跪了,跪坏了膝盖。”

  江劭紧紧的抿着自己的双唇,江茗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盗用父亲帅印的人是谁,你先养好伤。”

  江劭猛地抬头,像只低吼的野兽:“谁?!”

  “你先去一旁歇着,身子毁了,报的了仇吗?”江茗说道。

  之前在一旁和张赫大小声的人,听了半天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莫非是镇国大将军的棺椁?”

  江茗转头看他:“如今已经不是镇国大将军了。”

  那人努了下嘴,他只是个普通百姓,不敢开口说太多,但也规规矩矩的冲着那棺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说道:“真是靠的您,我刚才不知道啊!莫怪莫怪。”

  第二个来的是兵部尚书崔贞,他原也一把年纪了,先前也在朝上据理力争,说这帅印被盗用一事,江衡绝不知情。更何况,江衡自己战死青扣关,他为何要害自己?

  可帅印被盗,也绝非一言两语就能推脱的干净的。

  崔贞颤颤巍巍的走到棺前,冲着那棺深深的行了个大礼。“江衡啊,未曾想我一把年纪了,你竟然比我走的要早。但自打你那般年纪上了沙场,我们心里都有这个准备。你自己也知道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旗帜,是江衡伍中的传令旗,大红色的,上面用黑线绣了个“江”字。崔贞便将这面小旗放在棺上,后退一步。

  “死得其所,英雄魂归。”他说。

  江茗扫了崔贞一眼,在旁冷笑一声:“死得其所?好个死得其所。”

  崔贞听见江茗这声,也未曾辩驳什么,只是转头说道:“世子妃一路辛劳。”

  江茗微微点了下头:“护送父亲棺椁,是应当的。”

  之后又来了几位朝臣,但大多都是没什么权势的。大胤重文轻武,武将反而在这个时候避起嫌来。等的时间越久,江茗脸上的嘲讽之意便越浓。

  她缓缓走到江劭身旁,低声说道:“今日这些来的人,你都要看好。能来祠堂祭拜的,并不一定是真心祭奠,甚至有人想在棺椁上撒泡尿也说不定。但此刻能到城门外的,至少都是会护着你的。你在一日,江家便不会倒。”

  江劭点了点头,父亲去了,母亲扛不起担子,府中有什么人情往来,哪些是父亲的知交,她甚至说不清楚,全不如今日听了看了来的直接。

  他低声对江茗说:“阿姐,是你在一日,江家便不会倒。”

  江茗低头看他,微微笑道:“你误会了,我和江家并未有什么深远关系,如今我是昭南王府的世子妃。”

  江劭抿了下唇,也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来的人,倒是出乎江茗的意料。城门内走来十几个青年人,为首的是丰弗和陈青歌,陈青歌手上还拿了一张白纸。

  见了江茗,他们微微点头,径直走到棺前行礼。

  陈青歌手上拿的竟然是一张“祭将军文”,便在这棺前朗声念了起来。待念完,点了火烧成了灰。

  丰弗走到江茗身旁,低声说道:“茶茶,辛苦了,这一路应当不平坦吧?”

  江茗轻笑道:“还好。这些人是……”

  “晋江书社的。”丰弗转头看她:“我们听闻这事儿,便都来了。”

  慢慢的,人来的越来越多,很多人就站在城门里面张望,有些人是看热闹的,有些人是真心实意来祭奠的,越聚越多,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皇城司的人一见不好,竟然还有百姓慢慢朝这处涌,便推着人向后带,手上长矛寒光毕露,嘴里大声呵斥。

  后面的人不知道,还在往前,前面有人被挤的摔了,场面一时混乱。

  那一开始和张赫顶嘴的人见状,在后面喊了一声:“怎么了?!人家在前面战死了,咱们华京城的百姓,就不能过来磕个头了?!推什么推啊?!”

  守城兵卒见状,一把揪过他来,往城墙上用力一按。

  “艹!有本事你去前面杀北胡啊!在这里试什么本事啊!?”那人也是个暴脾气,胯骨被这么一推弄得生疼,张口就骂。

  晋江书社的人见状,纷纷走上前去:“放了他吧,他也没说错话。”

  “可不就是,有本事去前面杀北胡!”

  “拜拜大将军怎么了?!大将军七岁就在延庆道了,三十多年戍卫边疆,还不够你磕个头的吗?!”

  “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