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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0)(1 / 2)





  怎么又哭了?

  他这个又字用的十分精到,贺顾听了,便不由的愣了愣,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短短一段时日,他竟已在三殿下面前哭了不止一回,若是再算上以前瑜儿姐姐在时,他这辈子在三殿下一人面前哭过的次数,可比上辈子一世都多

  他怎么忽然成这幅模样了?

  三殿下的这个问题,让贺顾觉得既羞耻又难堪,他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远处便传来了征野的声音。

  征野看见他俩在这里,远远朝他们招了招手,兴高采烈的扯着嗓门喊道:爷,三殿下,你们在这啊!

  征野捧着个小匣子,小步跑了过来,贺顾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心道这家伙总算来得是时候一回了,问他:什么事?

  征野跑近了,看见贺顾脸上还挂着的眼泪和红红的眼眶,立刻怔住了,半晌才震惊道:爷这是怎么了?

  贺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副模样,实在有些不好解释,然而此刻征野已经看清楚了,他想要掩饰也晚了,只得胡乱抬手擦了擦,道: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

  征野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不知为何今日隐约让他感觉到散发着冷意的三殿下,又看了看自家侯爷,他十分难得的敏锐了一回,闻到了点不寻常的气息,这次他很有眼色的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抱着匣子道:颜姑娘的新稿子改完了,请我传给爷看看,这回行不行?

  贺顾怔了怔。

  颜之雅的稿子?她的稿子不都是直接拿去书坊,找兰宵一手印售的吗?怎么会叫他看?

  啊,贺顾想起来了,颜之雅是有那么个话本子,就是最早时候那个将军和皇帝的话本子,题材有点不太妙,他本来叫颜之雅干脆直接放弃这一本,谁知一顾先生很倔强,坚持说这本是她的得意之作,她总能改好的,定会改的叫贺顾这个书坊东家都说不出不是来,到时候再找兰宵,照常印售。

  贺顾接了话本子,叫上了三殿下,便与征野一道往茶厅去了。

  方才他才和三殿下这龙阳话本子现在实在不好当着三殿下的面看,便只按下,打算回头再看,又叫下人奉了茶,招呼裴昭珩用茶,眼下茶厅里有下人守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又回到了平常,不再如方才独处时那样暧昧了。

  虽然贺顾明显感觉到,三殿下似乎并不愿意罢休,但只要他一有要继续方才廊下那种气氛和话题的苗头,贺顾便立刻眼神飘忽的顾左右而言他,或是直接就不接触他的目光,他表现的这样明显,裴昭珩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

  裴昭珩:

  一个装睡的人,的确没那么容易叫醒。

  贺顾存心要躲,便是再逼他,也是无用。

  北去宗山路途遥远,天寒雪厚,打点好行装再走。

  贺顾闻言一怔,转头却正好对上了三殿下幽深的目光,还来不及躲,便听他忽道:我不急,子环。

  我等你回来。

  皇宫,揽政殿。

  这是珩儿这一趟去江洛主持河堤重修、调拨赈灾钱粮的奏事折子,前些日子杂事繁琐,朕也没空顾及此事,正好今日王老在这,不如也拿去看看,看看他写了什么,写的怎么样?

  王庭和坐在殿下皇帝给他赐的座上,接过了内官小心翼翼捧着递下来的折子,打开凝神看了半晌,才道:回陛下的话,老臣已看完了。

  皇帝道:如何?

  王庭和道:贵在务实,言之有物。

  皇帝道:不错,朕也是这样觉得,这孩子虽然不如王老眼光毒辣,能一眼揪出那些个害虫来,但除此以外,其他差事办的也还算尽心,勉强过得去,赶着修完了江庆固南县最后一道河堤,这才连夜赶回京来,只是除夕宫宴还是没赶上。

  王庭和道:三殿下年纪轻轻,能做到这样已是难得,江洛那边都已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三殿下虽然敏慧,却始终还是孤身前去,若是有人故意瞒弄于殿下,殿下未曾察觉,也不是他的过错。

  皇帝沉默了一会,淡淡道:这树也太大,根也太深了,就快长到朕的御座边儿上了,该是时候修一修了。

  王庭和眼皮一跳,手心立刻起了一层冷汗。

  可他面上却始终未露分毫,只垂首道:大树枝叶再繁茂,毕竟也是生于王土之上,陛下天命所向,主掌生杀,要如何修剪枝叶,自然都是陛下决定。

  皇帝接过了内官手中的茶,抿了一口,殿中寂然片刻,皇帝才道:不说这个了,昨日驸马启程,往宗山给长公主扶灵去了,王老所言果然不虚,这孩子真是秉性纯良,一片痴心,唉倒是朕对不住他了。

  王庭和闻言,沉默了一会。

  他心知陛下今日说这话,多半也只是说说罢了,毕竟若是他真的心疼驸马,大可将此事告知于驸马,届时驸马知道了长公主真实身份,自然也不会如此悲恸难抑,又是为她服丧,又是要终身不娶了。

  但真要细究,陛下自一开始,选了子环做这个驸马,恐怕就早已经料到了会有如今这一日,现在经了这么一遭,不费一点力气,也不用再行收买招揽,子环死心塌地于已逝的长公主,念念不忘亡妻,自然也会对她的亲弟弟爱屋及乌,视若手足,心甘情愿的扶助于三殿下。这样的真情,是经得住患难考验的,岂不要胜过了用财、用物、用权利诱威逼百倍去?

  陛下早已经算的清清楚楚了,还用的着他多嘴吗?

  王庭和垂首低眉道:陛下也非有意如此,不必自责,就算他日驸马尽皆知晓,也必能理解陛下苦衷。

  皇帝却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顿了顿又道:对了,朕私下遣了一卫,让他们此行跟着驸马前往宗山,随行护卫,到了那儿再顺便查一查,当日屠寺的那伙马匪,究竟是什么来路,元儿叫人去查了回来,说什么也没查到,早已经都跑了,朕却觉得,一伙马匪罢了,未必就有这么大本事,能跑的如此干净,可以一点痕迹也不留吧?

  王庭和道:这恐怕还得等驸马回京才能知道了。

  皇帝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忽然道:朕常以宽仁驭下,遇事也总留三分情面,总会给个机会,朕是不是做错了?

  王庭和闻言,忽然站起了身来,颤颤巍巍一揖道:陛下怎会如此自伤?陛下厚德,是国朝之幸,他们不知珍惜陛下给的机会,是他们的过错,与陛下无干,万望陛下勿要因此伤感怅怀,累及圣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