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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4)(2 / 2)

  太子闻言神色不由微微一动,他看向岳怀珉,笑道:正要与你说这事,人就回来了,你倒会挑日子。

  又对殿外道:进来吧。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果然传来一个脚步声,只是那人没敢进内殿来,停步在了外殿。

  东宫内殿和外殿只隔了一道锦绣江山图裱画屏风,这屏风是整个京畿十位针工最佳的绣娘,以一匹九尺长的飞雪绸绣成,再装裱制成屏风,巧夺天工,精致非常。

  飞雪绸半明半透,虽然隔了屏风,也能影影绰绰看见殿外跪着的人影,那人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只恭声道:回殿下,卑职已经找到人了,殿下吩咐的事大概也查清楚了。

  太子放下棋子道:哦?找到了?人在哪儿?说来听听。

  屏风外的人答道:此人如今身在洛陵,卑职已经叫人细细去查过,当年长公主、三殿下出生没两年,她便奉命在庆裕宫伺候了,自三殿下去了金陵养病后,就一直贴身服侍着长公主,从不离身。

  太子道:你确定是她?没认错?

  屏风外的人道:就是她,名叫兰疏的,卑职一再确认过,绝对不会错。

  太子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思索片刻,道:看来孤没猜错果然如此,说是去了宗山,皇妹的贴身宫人却出现在了洛陵,三弟又恰好赶在这个时候回京了

  岳怀珉听得茫然,道:殿下您在说什么?

  太子道:奉英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孤跟你说过,有件疑心的事,查清楚了便告诉你。

  岳怀珉道:记得,是什么事?如今查清了么?

  太子道:当初皇妹未曾出嫁时,管着宫务,姨母宫中的人也皆是她亲自挑选,这些人嘴巴甚为牢靠,她本事也大,这么多年孤竟没得过半点风声,直到前些日子她成婚后迁居公主府,孤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岳怀珉道:什么大事?

  太子勾了勾手指,岳怀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附耳过去,太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他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瞳孔骤然缩紧,有些震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太子道:不会有错,孤叫人去太医院查过,并不曾惊动给姨母看诊的御医,只翻了药房出入记录,虽姨母的药方都收在档里,轻易查不得,但扣除各宫其他药材开支,最后剩下的那几味每个月都要定时采购的药材,孤已问过大夫,都是些安神养息、止惊散悸的好药,且药房采购这些东西时日不短,前后加起来,差不多快有十年了 。

  岳怀珉愣了愣,半晌才道:这么说皇后娘娘

  太子沉默了一会,忽然有些嘲讽的低声笑了笑,道:不错,便是姨母疯了这么多年,父皇为了她,不惜瞒着全天下,瞒着满朝文武百官,甚至不惜叫亲儿子男扮女装为姨母遮掩,就生怕有朝一日,姨母会做不成他的皇后,父皇对姨母还真是情深意重、一片苦心啊

  岳怀珉甚少看到他这副模样,先是愣了愣,但很快他就捕捉到了太子话里的关键词,惊道:殿下您您说什么?男扮女装谁男扮女装?这这

  他话说了一半,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住,瞳孔一缩,道:您是说三殿下长公主他们他们

  岳怀珉也不蠢,一旦往那个方向想了,很快就明白了太子话里意有所指的是什么,他几乎被这个猜想震惊的失了语,嘴唇喏喏片刻,良久,嗓子眼里才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

  这这怎生可能,天呐

  太子脸上笑意渐渐敛去,他重新捻起了一枚碧玉棋子,那棋子在他指尖灵巧的打了个转

  岳怀珉终于缓过来了,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办?

  太子没回答他。

  他把指尖那枚棋子掷回了棋盒里,发出一声脆响,叫了一声屏风外还跪着的人:伯常。

  屏风外的人叩头道:属下在。

  你就按照孤之前吩咐你的,去做吧。

  纪伯常闻言,背脊一僵,他忍不住微微抬起了头,劝道:这殿下,三思啊!

  太子道:怎么?怕了,孤跟你担保过,这事最后查不到你头上,孤必保你周全,你还怕孤骗你不成?

  纪伯常急道:殿下误会了,殿下有恩于伯常,伯常为殿下便是九死亦是无惧,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可是这事陛下定然是知晓的,甚至可能就是陛下授意,一旦咱们真这样办了,就算皇后娘娘坐不稳正宫之位,可陛下也会猜出来是殿下所为啊,届时殿下和皇上的父子之情,就真的再无挽回余地了,卑职恳请殿下三思啊!

  岳怀珉虽不知道太子要做什么,但听了纪伯常此言,也不免有些紧张起来,道:殿下,您您要做什么?

  太子没回答他,只对外殿跪着的纪伯常道:你放心吧,这事孤自有办法,父皇猜不到孤的头上来。

  你只管去做便是,对了记得要等老三到了江洛,再着手去做。

  裴昭元毕竟是储君,他一意孤行,纪伯常虽然心中忧虑,却也不敢再多言,磨蹭了半天,也不见太子收回成命,只得咬咬牙磕头领了命,退出殿门了。

  等殿门关上,岳怀珉便忍不住问:殿下您这究竟是

  太子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脸上才逐渐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他缓缓摇了摇头。

  太子声音很低,不像是在回答岳怀珉,倒像是在催眠自己。

  孤本也不欲如此,老三是个本分的人孤不想逼他,但闻家和老二欺人太甚,父皇又识人不明,既然要打蛇,便只有打七寸才最痛,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早已不能一切尽皆如孤所愿了

  孤也是迫不得已罢了。

  圣旨果然很快到了公主府。

  天子亲封皇三子裴昭珩为江洛宣抚使,代其前往江庆洛陵二地督办河堤重修、调配赈灾钱粮,三日后出发,不得有误。

  贺顾得了这个消息,知道还有三天三殿下就要走了,那日三殿下已经答应过他不会贸然行事,所以差事上贺顾倒不很担心,主要是有些担心眼下快入冬了,三殿下的病虽然迄今为止看着都还好,可畏寒这病没入冬和入冬了肯定是不一样的,三殿下身边只有一个承微跟着,承微毕竟是男子,就算再怎么上心,总是不如女子照顾人来精细的。

  便把兰宵从铺子里叫了回来,帮着他在府中挑了几个性子稳重、做事细致的丫鬟,让跟着三殿下一同前去,吩咐她们要好生侍候。

  除此以外,摸出前些日子给三殿下做的两身新衣,贺顾还是觉得太薄了,毕竟三殿下体虚畏寒,江洛冬天湿冷,只是寻常冬衣恐怕不顶用,又亲自跑了一趟自家绸缎铺,从里面挑了上好的保暖料子,又自掏腰包买了张狐狸皮,叫府中绣娘连夜制了几身冬衣、特意在领口、袖口都加了厚厚一层绒挡风,又把那张狐狸皮照着三殿下肩宽身量、改成了张披风,这才算罢了。

  只操心穿的还不算,贺顾又叫了两个小厮,加上征野,特意跑了一趟城东干货吃食铺子,什么蜜饯果子、肉脯、糖炒栗子、瓜子各包了一份,去时两手空空,回来却四个人都提了满手的大包小包,简直是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