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以默……

这半个月来，她几乎都忘记了这件事。

几乎已经认定她和舒以默再不会相逢。

可是……

为什么，在这个她全心全意享受幸福的时候，却出现这样的一个电话打扰？

她的心，跳得好快。

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划过霍晟的脸庞。

霍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只见他对着女侍者摇了摇手，大概是说要她一会儿再来。

女侍者随即便离去了。

苏晓的心怦怦跳，但还是缓缓地开口道:“对，是我打的，有什么事么？”

“舒以默先生今天又入院了！”那女声说得很快，语气中有一丝慌张的味道，令苏晓的心猛地沉入冰窖。

“什么……”她的嘴唇粘连成了一起，半天，才开启这个模糊的音节。

“是的，今天他过来复查的路上，在街上晕倒，有好心人发现了她手提包里面的病历，把他送到我们医院来，现在情况很危险，还没有苏醒……苏小姐，请问你是他的朋友吗？”

苏晓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了。

她要怎么回答？

要怎么回答？

百般无措，其实只过了几秒种，她却好似过了一百年。

半晌，直到感觉到对面霍晟的目光灼灼，她才缓缓地开口:“是的。”

“哦，那……请问你知道舒先生还有什么亲人吗？或者，给我们他的联系方式也可以。”

“……”苏晓张了张嘴。

她突然发觉无话可说。

他有什么亲人么？

她也不知道。他这五年，过得如何，有没有再婚，有没有亲人朋友，她都不知道。

但她肯定不是他的亲人了。

他们的父女情分，早在他搂着林紫儿离开她和妈妈的那一瞬间起，就断了。

半晌，她才开口。

心头滋味，复杂酸涩莫名:“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

“这样啊……”那边的声音很苦恼，“我们现在想给舒先生动手术，但是没有亲人签名不能动手术，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我们也怕惹官司啊……”

苏晓一听，愣住了。

她自己是学法律的，也知道这个亲人签名的重要性。

曾经在这个城市，就有一个孕妇因为丈夫死活不肯签手术同意书，就难产而死。

这件事后来引起了社会大争论，但作为医院来说肯定万事都要小心。

之后也有过一些类似的案件，但是医院那边的态度依旧没有多大变化。

苏晓也能理解，这些大手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医院也没法交差，万一要告上法庭，那赔偿可就惊人了。

所以，如果这种心脏病的大手术，没有亲人签名的话……

她实在没办法想象，会怎么样。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问:“舒先生……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危急？如果现在不动手术，会怎样？”

那边的护士道:“现在他的情况很危险，苏小姐我这样说吧，就是他现在继续在心脏里架一条人工的通道，否则就有可能会心肌梗塞，而且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愈发虚弱，再拖几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施行手术了……”

苏晓的表情凝固了。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她曾经想过，舒以默再也不是她的父亲，他是死是活，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后来也想过，毕竟是他给了她生命，她还是希望再去和他见一面。

但是……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她只想远远地看一眼他，看一眼这个她曾经最敬爱的父亲一眼，然后就走。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

把这个巨大的包袱，抛到了她的身上……

她……要不要挺身而出，替他签这个手术同意书？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她必须要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

但是……这是她最不希望的……

她不想做他的女儿，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舒以默的女儿舒小小！

他不配做她父亲！

那边的护士似乎从她的口吻里面发觉到了什么，试探地问:“苏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可能知道舒先生的亲人联系方式的？。”

苏晓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那边护士叹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谢谢你苏小姐，我们再看看情况吧……”

“……他手术的成功率如何？。”

“啊？”护士正准备挂上电话，突然听见电话那头的女人这么一问，忍不住一愣，半晌才回答，“应该还算比较高，起码可以让他的心脏再维持三五年。”